68 萧太后励兵夺涿州 大于越追敌跨拒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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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的燕赵大地,似乎被放进炉膛里烤过一般,滚烫滚烫的,空气也仿佛被抽干了,闷热得让人只想撕开胸膛。一行四五匹骏马冲出南京城朝骆驼谷奔去。一行之中,数那匹枣红马最矫健跑得最快,四只马蹄玩杂耍般翻飞着,让人只觉得马蹄并没有落地,而是腾空而行。出城不久,几匹紧随其后的马和马背上的人都累得张开大嘴喘息了。尽管如此,马背上的人口中仍然吆喝着马儿快跑。

不到一个时辰,一行人到了骆驼谷。谷里驻满了契丹军,毡帐遍布,秩序井然。谷口矗立着高大而坚固的营寨门,寨门之上弓弩列张,逻卒往来不绝,门卒荷枪执戈列于门旁。一行人在寨门口被拦住了,骑枣红马的人上前对门卒说了几句话,门卒立即向他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让来人在门口稍候,自己快步跑向中军大帐。

不久,那士兵气喘吁吁跑回来,哈腰道:“大于越请进,太后,皇上正等着您哩。”

说罢,牵过耶律休哥的马,在前面带路。耶律休哥来到中军帐外,将马鞭递给士兵,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整了整衣服,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大帐里传出来:“外面是大于越吗?”

耶律休哥应道:“正是微臣。”

“快进来。”

耶律休哥躬身进入帐内,倒身就拜,叫道:“臣耶律休哥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臣拜见太后??????”

萧绰摆手道:“大于越快起来,大敌当前,不要这么繁文缛节,跟演戏似的。来,给大于越看个座。”

说是看座,却没有座位,通事舍人康延欣在政事令韩德让旁边放了一张褥子。耶律休哥在褥子上坐下。

大帐中,就萧绰,耶律隆绪,韩德让三人,显得空荡荡的。这不像御前会议呀。耶律休哥四处张望。

萧绰说:“今天就我们四人商议一下南京眼下的形势,知道的人不宜过多。”

耶律休哥恍然大悟,说:“太后英明。”

萧绰说:“好听的话不要说了,你说说南京那边的战况如何?”

耶律休哥欲站起来,萧绰示意他坐下说话。

耶律休哥说:“宋军休整了将近一月,今卷土重来,不顾暑热,堑土而行,如今,前锋又渡拒马河,虽遭我反击,仍据守南岸不退。这次声势十分浩大,看气势是非占南京不可。”

萧绰说:“这是受到SX宋军的鼓舞。”

耶律休哥说:“太后说的是,自SX一部师出桑乾河,曹彬一路就如发疯似的向南京扑来。”

萧绰问:“南京能否守住?”

耶律休哥说:“臣竭尽所能,保南京不失。”

萧绰说:“好,保住南京我大契丹才有希望。”

耶律休哥说:“然而,这次宋军似乎铁了心一般,不顾后路,裹粮而行,任凭我军如何骚扰袭击,他们一意直扑南京。像这样猛扑,用不了几天就到南京城下。果真如此,即便守住南京,也会损毁城池,殃及城中百姓。”

韩德让说:“大于越不要自隳志气,宋军堑土而行,渴饮漉淖之水,饥餐干粮,士卒一定伤病很多。如此,曹彬即使到了南京城下,也无力攻城了。”

耶律休哥说:“韩大人说的是,只是我乃南京留守,不得不早作打算。上回宋军围攻南京,韩大人固守一月有余,终保南京不失,有何方略请告诉在下。望不吝赐教。”

韩德让说:“都是为国尽力,有什么赐教不赐教的,回头我们细谈。”

耶律隆绪说:“好,你们回去互相讨论,取长补短。现在,朕有一封奏折给大于越看一下,这是朕大哥的奏折。”

耶律休哥从皇上手里接过奏折,展开细看,文略曰:

谨陈皇帝陛下,太后陛下:臣仰陛下天威,兵锋所指,宋军披靡。现我军已围蔚州,旦夕可下。然臣西进之时,常念南京之安危。宋人之意非在SX而在幽燕。南京安,则SX之敌不战自退,南京失,我虽收复SX亦徒劳无益矣。故我兵围蔚州,一则牵SX宋军之势,令其不敢出SX与曹彬会合;二则等待南京消息,若南京危急,我自挥军救之,若南京取胜,我将率军追剿SX之寇。今晨,臣观天象,近日燕赵之地必有大雨,我军且放宋军渡过拒马河,然后遏住拒马河上游之水,再奋击之,待宋军后退,再放水淹之,可获大胜。

耶律休哥看罢大喜道:“臣也料到近日有雨,正欲此为,没想到汉宁在SX也看得了,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及他矣。”

萧绰喜道:“既然两位爱卿都想到一块了,看来不虚,真乃天佑我契丹矣。”

耶律休哥说:“曹彬也非平庸之辈,也许也会料到天将有雨,必会早作准备,岂会因一场雨而后退?请陛下速速发兵夺取涿州,作欲断宋军归路之势,如此则宋军胆寒,不战自乱,臣则率南京之众乘势出击,定叫宋军片甲不留。”

韩德让说:“大于越高见,臣愿领一支人马直取涿州,与大于越同捉曹彬。”

萧绰说:“你且留下,朕亲自攻打涿州。”

韩德让说:“不行,哪有臣子在后方,太后冲锋陷阵的。”

萧绰瞟了韩德让一眼,说:“难道你也认为朕只是一个女流?”

韩德让说:“臣不敢,臣只是担心太后亲自临阵,让宋军见了笑话,说我契丹无人。”

萧绰忿然道:“笑话?朕就是叫宋军看看我们契丹女人一样冲锋陷阵,叫他们看看我们保家卫国的决心。”

韩德让语塞,过了一会儿,说:“臣跟太后一起去。”

萧绰说:“你就待在皇上身边,皇上也需要你。”

韩德让说:“今天一早,我大哥来到行在,让他辅佐皇上,万无一失。”

萧绰的目光又亮又温柔,说:“梦奇来了,当然十分好了,朕放心,好吧,各自准备吧。”

当日夜里,萧绰连夜发兵,召集将士于帐前训话。将士各执一火把立于黑夜之中,千万支火把将夜空映得通红。四周静悄悄的,只听见“哔剥哔剥”火星迸裂声。萧绰站在帐前的台阶上,看着眼前黑鸦鸦的人群,不禁一阵激动,她觉得喉咙有些发沙。先前,她曾见过比这更大的阵势,却没有这么激动。她清了清嗓子高声说:“大契丹的勇士们,听朕说:大契丹经列祖列宗数世奋砺,开疆拓土,苦心经营,乃有今日之昌盛。今契丹幅员辽阔,东临大HN抵黄HB逾沙漠,西至金山。人民安居乐业,契丹人牧马,汉人稼穑,亲为一家,百姓富裕,邻里和睦。本以为此次天下太平,宇宙澄清,朕与各位共享盛世。然而,宋国赵炅贪婪成性,残忍成习。其兄赵匡胤巧夺柴氏江山,窃据中原,吞并了江南,又霸占了川蜀。药鸩李煜,索缢孟昶,手段残暴,令人发指。豺狼无餍足之性,得陇而望蜀,赵宋蚕食南方之后,又毁灭了我们友邦,进而三番五次来犯我疆土,觊觎我城池,残杀我人民。扬言要将我们赶到沙漠以北,困死我们。我们能答应吗?”

“不答应。”

帐前激荡起惊天动地的呐喊。

萧绰眼里光芒闪烁,她说:“眼下,宋军已占领了我们大片土地,多少百姓惨遭涂炭,多少财物被宋军掠夺。我们应该怎么办?”

韩德让说:“我们应该把我们的土地夺回来,把我们的财物要回来。”

立刻人群中喊起“夺回我们的土地,要回我们的财物”号子。

萧绰又说:“宋将曹彬现已率军猛扑南京,南京危在旦夕,如果南京丢失,东京,西京,中京,上京都不能保全,我们就会被赶到漠北去挨风霜了。我们能让他占领南京吗?”

“不能。”帐前爆发出一阵惊雷,响彻天际。

萧绰看见帐前的人个个热泪盈眶,咬牙切齿,人人眼里充满了复仇的火焰。

“出发。”萧绰用力将手一挥,队伍随着她的手势,一拨一拨地走进更远的黑暗之中。

黎明时分,萧绰走在崎岖的小道上。她选择了一座山顶平坦的山坡上,行了拜日礼。五月的太阳蹦着跳着向空中腾起,转眼间,太阳飙升了一丈多高。红晕消失得很快,霎时,太阳白花花的耀得人不敢逼视。气温也节节攀升,萧绰行完礼,遍体生汗。

韩德让请她用了早膳,问她要不要歇一会儿再走。

萧绰摇头道:“前头的部队可能已经到了涿州城下,我们早点去助他一臂之力。”

韩德让没说什么,让他坐上马车,自己亲自为她驾车。

萧绰坐在车内,看着韩德让坐在车辕上,双手抓住缰绳,那身姿依然挺拔,抓缰绳的手依然强劲有力。不禁想:如果这不是去战场,而是去走亲戚或者去赶集市,该多好!

她轻声叫道:“德让。”

一股电流迅速闪过韩德让的躯体,但他很快回答:“太后有何吩咐?”

萧绰知道韩德让的心思,便说:“你看这天气如此晴朗,哪有下雨的样子?他们会不会弄错?”

韩德让说:“太后放心,我二哥精通天文地理,不会弄错的。”

萧绰说:“我也知道他的能耐,我怕万一??????”

韩德让听到萧绰没有用“朕”自称,心里觉得高兴,嘴上却说:“太后不用担心,现在,曹彬被赵炅逼绝了,章法都乱了,像个蛮汉一样横冲直撞,我们正好收拾他。”

萧绰笑道:“你这个比方很好,有你在,我放心多了。”

韩德让说:“我可是差一点被人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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