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幼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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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骇了一跳!疯了?怎么会疯了?那个画中绝美轻灵的女子,怎么就能够疯了!

“唉!”姚嬷嬷叹了口气,“本来还好好的,夫人的貌美,那会儿可是远近闻名的!小两口男的俊,女的俏,多好的一对!怎生就到了那个地步呢?少爷那时还小哇,四五岁儿的模样,就看着她娘一日不如一日,怕得起初还知道趴在我怀里哭,后来干脆连眼泪儿也不抹了,看着老爷的眼神,叫人见了那个心里发寒哪!他才多大点儿的孩子呦!”说着,老人家的眼泪就下来了。

听姚嬷嬷的话,好像这夫人的疯病跟管老爷有关。“公公和婆婆处得不好么?”

“起初的时候,小夫妻恩恩爱爱,夫人贤惠,老爷对她也是倍加疼爱,可是后来,老爷常常不着家,夫人的性子也是越来越怪异,先是每日以泪洗面,后来不哭了,以为这下好了吧!哪晓得常常忘东落西的,遇了什么事儿都抓心挠肝,倘若是老爷回来了,那更是一惊一乍,一会儿嚷着炖补品,一会儿闹着新换的衣裳不好看,一会儿又去园子里采露水,说是老爷要喝新鲜的露水泡的茶,那可是晚上了,反正没一刻安生,那股子劲儿,叫人看了真真心酸难受。”

我皱眉,这是抑郁症的初期。“公公呢?公公怎么说?”

“老爷对夫人向来是好的,事事顺着,日日掂着,就是不见歇地在外头忙,常常方回府,椅子还没坐热乎,就又被外头管事的请走了,就算是呆在府里,也是书房里议事的时候多,陪夫人的时候少。夫人也不曾吵闹过,下人们也不敢提,我那时候曾经跟老爷提了一句,夫人的心绪不大稳,老爷答应着,过后也没见夫人有好转。就这么过了三四年,夫人愈加地不好了,整日里浑浑噩噩,嘴里还不时念叨着什么诗呀词儿呀的,我们也听不大懂,整个人瘦削得就剩下皮包骨头,老爷回来了夫人还得强打着精神陪着,后来夫人还不住地咯血,老爷请了不知多少有名的大夫来瞧,都只有摇头的份儿。老爷这才开始呆在府里不出去了,就见着府里不时地来些不像是外头管事伙计的人,那几个人前些年也到府里来过,可是没有那年来得勤,跟从前一样也是匆匆来匆匆去,老爷的脸色却是一日差过一日。”

“那相公……我是说婆婆对相公……”母亲这个样子,身为她最亲近的人,要如何自处?

“夫人虽然对老爷一直是温柔体贴,可是对少爷却是时冷时热,疼爱时搂在怀里心儿呀肝儿呀的叫着,厌憎时罚了一两顿不许吃饭,夜里跪在外头不许睡觉也是有的。我可怜的少爷,打四五岁起,就每日过得提心吊胆,不知他亲娘今日是什么心情,七八岁时,夫人变本加厉动辄打骂重罚,等到十岁时,少爷的性子就变得越发刚冷执拗了。”姚嬷嬷悲伤不已。

“难道公公不管么?”正值稚龄,被自个儿的亲娘如此严苛对待,我不由自主有些同情可怜管沐云了。

“老爷不在家的时候居多,而且少爷倔强又聪敏,好似早看出了他娘亲的伤心不快,把这些都归罪给了老爷,又怎么肯跟老爷讲半个字?”姚嬷嬷抹着眼泪道。

“后来呢?”我心里隐隐有一股悲凉的感觉。

“老爷在‘悦园’陪了夫人三个日夜。寸步不离。之后夫人就去了。老爷抱着夫人地遗体流着泪不肯撒手。看得旁人也跟着伤心流泪。只是少爷。看了她娘一眼就跑了。我满府地找。才在这间书房里找见他。那儿。他就缩在那边书柜地角落里。”姚嬷嬷指着我们后头那个大书柜地右下角一个两尺见方地格子道。“我当时怎么拽也拽不出来。就那么陪着他在那里头待了一日一夜。他才肯乖乖出来。也没见他怎么哭。就是那小眼睛熬得通红通红地。叫人看着这个心疼啊!”

以后地事情。不用姚嬷嬷再讲了。我这些日子见到地大概就是十年来他们父子二人地相处。

我想起姚嬷嬷提过地一件事。“那些不像是管府伙计地……”我才一问。忽听得外头卧房方向传来嘈杂地人声。“快点儿!留心!留心这边儿。当心当心!”“少夫人!千秀。少夫人呢?快去请少夫人!”管清叫道。他向来沉稳。这么紧张匆忙地时候很少见。

“少夫人在书房!”千秀地声音。“这是怎么了?少爷!千兰快来!少夫人!少夫人!”

“少爷!怎么了这是?”接着就是千兰惶急地声音。还有千秀一边向书房这边跑一边叫唤地声音:“少夫人!少夫人!”

一时间乱哄哄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我放下手上的画轴,推开房门,向书房外头走去,为了清静起见,书房位在“桐园”的二进,离卧房只隔了几间厢房,倒是很近的,我才出了书房的门,就见千兰跑得气喘吁吁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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