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酒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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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小开从外面钻进来,身上挂着稀稀落落的雪片。“呼,好冷。”

“下雪了?”平无奇问。

“不知道,起了大风,刮在脸上生疼,倒没发现这风里还夹着雪粒子……”连小开搓揉双手,从袋中扔出来一盒子云片糕,“已经聚集了附近的人手,铺网搜查之下,发现有人在申时前后见过袁圆在城东无名酒馆饮酒,尔后同一群公子哥儿去了杜白楼。”

“杜白楼?”平无奇低头,在图上找到,画了一个圈圈。“我对此城也研究不浅,我怎么毫无印象?是酒楼么?”

“是,不过不对外开门,只做熟客生意。据说楼内只有雅间而无大堂,无论吃什么都至低每客收取二十两银子,是十分高贵而隐秘之处。”

“这种地方一般都有人在背后撑腰。”

“也许只是那群公子哥带她去饮酒罢了。我们会不会想得过多,庸人自扰?”

平无奇苦笑。“袁圆再没分寸,也不至于如此。我想那群公子哥必定不是普通纨绔子弟。——既然查出下落,何不前去一探?”

“我正要找你一齐去。”

平无奇应声起立。

“先等一下……”连小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俯身下去,柔声问一旁安静乖巧的斯丝道,“你一人在此,会不会害怕?”

斯丝笑着摇头,眸子明亮。“我在这里等你们。若有人来,我就躲到书箱里面。你们若是回来不见我,就打开书箱找,知道么?”

果然是善解人意的小女孩,两句话说得连小开同平无奇皱起的眉头都忍不住舒展了开来。

“是悄悄摸进去呢,还是光明正大地叫门呢,还是要破门而入?”这种事情的定夺上面,连小开向来听平无奇的主意。

平无奇道,“自然是悄悄进去了。不管袁圆是有险也好,无恙也罢,都不至于尴尬。”

连小开想了想,点头称是。两人正想腾越而入,却不料门吱地一声开了。

“这么冷的天,两位公子爷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戴着雪氅遮住头脸的妇人身材丰硕,却看不清楚面貌。一口南音含笑,却是十分酥软。

连小开看看平无奇,平无奇已经伸手拉着他随那女子进门了。

“两位爷好久不来了,还跟平常一样,去‘樊川厅’么?”

两人含混答应着,心想必是被错认作他人了,倒也将错就错,被引入了一间小房。

“今儿可真热闹,隔壁‘义山厅’平日里都没人来,今儿呼啦拉来了那么多人,流水转似地。”妇人笑着同他们寒暄。“两位公子慢坐,这便泡茶来。”

厅中只剩他们两人,连小开有些茫然。“好奇怪,她是否暗示我们人在隔壁?”

“我总觉得她看起来十分眼熟……”平无奇沉吟片刻,猛地打开房门,伸手将正端着菜肴路过的小伙计抓了进来。

“两位公子,你们的菜马上就到,这个是送到隔壁的……啊哟,轻点轻点啊……”小伙计哇哇乱叫。

平无奇却不放手。“隔壁是不是‘义山厅’?坐的都是些什么人?”

“是一位便服大人,带着一个姑娘,还有来来去去的其他人……大爷您再不松手,小的就端不住这盆菜了,哎哟……”

平无奇松手,小伙计才十来岁年纪,却十分敬业,首先将手中的河蟹放在了桌上,才揉着自己手臂抱怨。“两位想吃这盘螃蟹就明说嘛,隔壁那么多菜不差这一口,先给两位上就是……”

“我们不是抢菜——”平无奇啼笑皆非,“你怎么知道是位便服大人?”

“其他人都叫他大人啊,还能有假?”

平无奇一瞟连小开,发现后者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好,那我再问你,刚才引我们进房的那位婶婶,她是何人?”

“哪位婶婶啊?……哦,你问我们老板?”

“那是你们老板?”

“是啊,小店又不是烟花之地,上下都是男人,只有老板是女子。既然是位婶婶,一定便是她了。”

“你们老板又是什么来龙去脉?”

“老板的来龙去脉,做伙计的怎么会知道?”小伙计陪笑。“两位慢慢剥蟹,小的去给你们拿酱醋来。”

小伙计一闪,连小开招呼也不打,便开窗掩身而出。

“喂,一会有人来怎么办?”平无奇拦之不急,只好替他关上窗子,由他去隔壁窥看,自己坐下来吃蟹。“说起来多么厌憎冷淡,真个出事的时候,却又那么心急火燎,真是口是心非。”边吃,还边抱怨。

的确是寒气北来了。若说之前初冬时节不算太过寒冷,貂裘锦衾也不过是有钱人的铺排,那此时往脖子里灌的冷风就让连小开认真羡慕起袁圆衣囊里备的那些形形色色的毛皮了。

窗子紧紧掩住,看不清楚内里玄机。

连小开试探了一下,便决定放弃,转而纵身上了房顶。

风大月小,灯火之光更映得夜色昏涂,实在是不宜夜动——那又如何呢?江湖水深火热,难道要专挑春暖花开的日子去闯?

不敢贸然移走瓦片,连小开运指削去片瓦边锋,低头向下看去。

尚未看得分明,连小开便眼前一花。

一花,乃是因为第一眼看去,下面还是灯火辉煌的明亮,而第二眼下去,下面已是一片黑暗。

无须警觉,身体自然地感受到逼人的杀气,蓬地一声,连小开落了下去。

既然人落了下去,那么从身后而来的偷袭自然落空。偷袭者似乎对于目标的消失还未习惯,在屋顶上愣了一愣。

一愣之间,下方一张木桌已被踢得飞起,直直撞断了屋梁,冲破瓦片,撞正在偷袭者的身上,将他震上了半天,又随朔风飞移半尺,狠狠一声,直接落下了地面,连惨叫也欠奉,便丢了性命。

连小开一脚踢出方桌之后,便心知不对。

自己的应变,完全失了准头。

此室人气余温,想必来人察觉他的窥视而遁走,不过就是这片刻功夫之内。他落下室中,本是以为偷袭者乃是可以一战的高手,下意识地去占有利地位,却反而令得从室外逃脱之人赢得了时间。

“可恶!”

连小开再从天顶窜出,极目四顾,却已经看不到任何一点踪影。

“你果然逃得像只兔子。”袁圆躺在大轿之中,毫不留情地出言讥刺吴铁汉。

吴铁汉不与她斗嘴,却浓眉紧蹙。“如此严密防范,怎会让他混了进来而一无所知?除非……除非他是由大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又为何能够大摇大摆入得杜白楼的大门?”

“自然是因为他有本事,人缘好咯。”袁圆快乐得答他。连小开果然寻她救她,哪怕未能救成,她也已经高兴到飞起。

“人缘好?”吴铁汉似乎掌握到某种关键,立刻拉起轿帘吩咐属下。

“去查查杜白楼。”

这回轮到袁圆皱眉,暗自发誓不再多嘴多舌一句,免得再提醒出吴铁汉什么灵感来。

“怎样?可追到?”连小开一落地,便被平无奇抓住衣襟。

“你怎么也在厨房?”他在半空斟酌许久才选择朝着烟火腾腾的厨房方向飞身而下。

“你那一击将房梁砸断,屋子快要塌了,我还留在那里陪葬么?——来厨房,一是为了取暖,二也是为了查查这里老板究竟什么来路。”

“一样一样。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个老板的举动必定别有内情。”连小开抱手看着厨房内一团混乱,被房顶砸到了肩膀的客人,惶然不知所措的伙计,炒菜炒了一半不知发生何事的厨子,嘈杂之下也无人理会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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