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游戏(1 / 2)
阳光微耀,烟粉的窗纱映在花影之间,裹带着柔柔的细光,团出点点或明或暗的柔晕。在室里洒出朵朵瓣状的小小阴影。屋内釉彩双鹤龟托铜炉,六眼细孔袅出微微迷离雾影,带出醉人安宁的芬芳。地上是白鹤掠翅的大毯,长颈微伸,双翅耀光,栩栩如生。
“你可看清了?”内室隔间里,低柔的声音,伴随着这话音,有细小的拨弄茶盏的脆响。柔细而和韵,像是一曲轻歌。
“小的不敢有瞒。”这是一个低哑雄厚的嗓音,但此时却有些颤抖。比起之前的声音,少了安宁,多了燥惧。
这间堂室与厢阁之间的耳房不算小,两侧通廊道,花影婆娑,阳光细碎,柔风细细,淡香拂面。两侧的纱门都合拢着,映出摇曳的枝条,像是为这纱面,缀上一层暗绣。
屋里有四张椅子,坐着四个男子。此时居中左侧一个,半歪着手肘,托着茶盏。他垂着眼,看着杯中碧绿的叶片,细碎的发挡住他的眉眼,却更是带出美好的弧度。他交叠着腿,华锦的绿衫抖若水波。
座下,半仆着一个虬面大汉。断了一条手臂,布扎的伤处依旧鲜血淋漓。另一只手撑着地,犹自在抖:“请四位宗主,为小的出头!”他咬牙吼着,独臂上青筋乱暴,有如扭曲的泥鳅一般。
“你先去吧。我们自会给你做主!”托茶的男子轻轻开口,低柔之中带出一丝安抚的意味。顿时令那大汉眉间一松,向他们磕了头,便踉跄的退了出去。
他轻吁了一声,微微转了脸向右,看着边上一个着淡青色长袍,一头银白长发的男子:“大哥,魔宗如此,分明是不给面子。”说着,他微伸了颈,探看坐在那男子右侧的人:“宣喑,你说呢?”
“我?”歪在最右侧的凤宣喑微微直了腰,裹紧了身上白底撒金花的开襟袍,狭长的眼尾飞扬着,抖出一丝笑意。他懒懒的偏了头:“哥哥都在,哥哥们做主就好了。我一向懒得理会这些!”
他听了便笑笑:“我们羽光,为天下妖之宗盟。两年前与华阳相分,让出西南,以川河分界。华阳与魔宗所占之地,我们从不曾叨扰。魔宗这边与我们示好,那边却专找边边角角下手,这次竟然把黑犀族杀得只剩小猫两三只,若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真当我们要仰他鼻息!”
“巴梁山位于西部荒僻之地,魔宗在正北。若不是故意找碴,如何去那里?”碧衫男子右侧,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身形尚未长成,满脸稚气。但说话却极为老成,又穿了一身黑底缀红花的衣袍,头发绾成整整齐齐,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不错,黑犀一族,早已经归服我羽光。寂隐月来之前,我们已经告知他们!”碧衫的男子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微微抬眼,却是一双血红的眼眸,像两颗血色宝石:“现在他们这么做,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大哥,这口气我们要是这么咽了,如何服管下属各族?日后谁还肯替我们征讨天下?上回寂隐月来这里,就因为他的血河生事。他不但杀了城中少主和管事的校统,更是逼得宣喑要用百花凝露来跟他赔罪!还扔个半死不活的女人让我们照管。现在好吃好住让她在这呆了四个月了,岳轻弦的人头到现在还杳无音信!拿我们当什么?托孤院吗?”他的声音依旧低柔,却失了平静,血红的眼微微眯着,额前浮起若有似无的红丝。
“既然我们选择与魔宗同盟,当然要以和为贵。”白发的男子终于慢慢的开口,他的声音微微的低哑,瘦削的面颊此时带出一丝丝微红。他轻叹了一声,略抬了眼:“辛墨,不要恼。”
“当然,区区一个黑犀族,魔宗当然不会让寂隐月过来与我们赔罪。但我们总不能就此装傻,当作没发生过!”辛墨一步迈到宣喑的身前:“我们不要再帮他养那个饭桶,把她宰了,把尸体送回去!算是给他一个警告,不要再招惹我们的门下!”
“何苦来?”宣喑微微抚了眉,二哥生的眉清目秀,偏是个爆炭的脾气,刚才听传报的时候已经压抑了许久。此时真是泛起火来了!
“我同意。”那个少年扣了一下手指:“管她是谁,寂隐月把她扔在这里让我们照管,我们也算妥当了。但是他现在杀我们的门徒,就是不给我们面子。我们何必还要管他的人?”
“大哥,那个女人根本不是魔宗的人,不过是那血河的一个朋友。我们杀她,到时那血河闹将起来,岂不还是我们的麻烦?”宣喑清了个嗓子,微微扬眉:“你我皆是知道,魔宗宗主之下,最强的便是七君。但是他们的血河,有时往往可以左右七君的决定。光看那日的光景,已经知道,寂隐月所带来的血河,一定是他精心饲养。他对那小子根本就是千依百顺,如果因为这个,弄到最后我们结不成盟。反过来还要对付他们,不是腹背受敌!”
“三哥哥实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那少年笑了一下:“血河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他们练功的引子罢了,寂隐月再怎么对他千依百顺,当然也会以魔宗为先。这次他突然找黑犀族的麻烦,怕是连他们的宗主也不知道。那我们就以一报还一报,省得他以为可以骑在我们头上为所欲为!”
“不错,黑犀一族,不过是我们手下的杂碎。他们技不如人,活该死劫。只是寂隐月明明知道,妖之宗盟,上有羽光。就不该如此出手肆无忌惮!”辛墨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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