瓯柑开花一片白(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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瓯女的样子很动人,潮海始终要跟瓯女讲温州话,瓯女就和他说,我和吕明志蒙在鼓里。明志朝老伯援助性地看看,老伯淡笑一下,走开了。

明志大声喊道:“不许说温州话!”

说完,就要灌潮海的酒。

我对瓯女介绍说:“潮海是清华大学毕业的,现在是我们这里一个分厂的厂长。”

瓯女特别地重新看了一下潮海,把潮海的眼睛看得更亮。

晚上我和潮海睡,我委托潮海第二天把瓯女送回家,潮海很乐意。

但是,到了早上要动身时,瓯女知道了,她十分不愿意,还生我的气。潮海只好把瓯女带到了集团公司外的国道上,找到我,喊我出来,尴尬地把她交还给我。其实,潮海已经跟邓捷请好假了。

我只好送瓯女走。

我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跟着她后头,傻傻地坐车。几个小时内,瓯女都在生气。

到了小路上,坐在一辆面包车上,我感到就要到瓯北了。

我说:“瓯女,你的家在江心屿吗?”

瓯女不理睬我,跟司机说话,要司机在什么地方停。

后来,在一个地方停了,又要转车。那里的沟里有许多小蟹,千军万马的,举着一只比自己身体还大的大夹,纷纷逃生。仔细一看,还举着自己的两只眼,在了望。

我和瓯女商量说:“瓯女,我要到你家去吗?”

瓯女用温普话跌宕起伏地说:“我没有请你!你要去就去!”

说着,就去望车,不看我。

我说:“你们家……你说过你爸在家养虾,是不是的?”

瓯女生气地说:“那是王丽薇家,我家在茶山!”

我说:“哦对!我知道了,你对我说过你们那里的瓯柑开花时,整个小山一片白,香得死人,是不是?”

过好一会,瓯女忽然笑着和我说:“……我们编一个什么理由进家?”

我说:“就说我是你老师,教你组装电脑的。”

她噗嗤笑起来,说:“这是什么理由?这是真的!真的就不是理由!”

上了车,又往前面行驶。

太阳很野,风在疯跑,风搅动着阳光,碧绿的大地跟歌里唱的世界一样,小山冈、水流、田野、小楼、海埂、滩涂全都生龙活虎,一派生动。我们已经不生气了,开始说话了。

在一个村头,一个廊檐底下,有几十个温州老人在静坐,等待一天的结束。

风刮得越来越大,把温州大地刮得清秀无比。

我说:“到底到了没有?你的家在什么地方?”

瓯女说:“到了到了就到了。”

我们在一个路边下了车,我分不清方向地站在那里。

车子已经开走了,风很强劲。瓯女在等我。

那时,我认真地说:“瓯女,我不去你家了。我就把你送到这里了。”

瓯女看看我,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两秒钟内她就哭了起来。

我知道我会像一阵风一样,在瓯女的生命里刮过就没有痕迹的。

路上没人,瓯女在路边跺着脚,大声地哭着说:“马上天都黑了!”

我说:“天黑我不怕。”

瓯女眼看着我招手让一辆车停了,坐上去。

小面包车动地而去。

其实那时还是下午一点。

我心里也很难受,我在窗里跟瓯女招手,我知道她肯定满眼泪水,哭得看不见我了。我能意识到,从此,在我的记忆里,瓯女会像我没有亲眼见到的一大片瓯柑一样,雪白并散发着冲天的馥郁香气,永远永远。

我有点为自己所感动。

有钱就有更多幸福,像我这样的人,应该有更多的钱才是,这是霓裳对我说的。我应该努力,而不是儿女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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