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飞地 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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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要如何处置我?”沐芷兰柔柔地这么问道,拔弄着衣角,全然没有先前一箭歼敌,先声夺人的凛凛气势,倒是如那心系情郎的少女,看着娇客另有新欢而透的一缕闺怨,她问的处置,也跟丁一所说的什么公开审判、军中陪审团制度,军事法庭之类的,全无半点相干的味道。丁一被她这么一问,立时就语塞了,他是听得懂这少女的心声,更是因此,方自难以作答,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不过如此,若是面前这位,是英国公府里的那位佳人,只怕丁一难免抑制不住,做出一些失控的决定来,但这位,至少现时丁一对她,却是没起意的。

现时的丁某人,有妻有妾不说,他又不是种马,看着女人就要扑将上去就地正法。只不过若这少女凶巴巴地来质问于他,丁一有千条理由堵住她的嘴,随便问一句“沐公爷在生时,敢让你无将令便可随意纵马大营?”、“沐家的家教当真了得,擅入大营杀人,理直气壮?”

总之,便是从毒树结毒果来质疑沐家众人行为的合法性也好;从统属上,来质疑沐家捞过界也好,真的丁一是不愁理由和说辞的。可她偏生就没有一句质问的话,没有一句埋怨的言辞,没有一句咒骂,只是柔柔地这么问着,看着丁一的眼神里,有着绵绵的情意。

于是丁一就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但教是个人,能对她出恶语么?只好对她说道:“沐女兄客气了,不过是走一个过场,只教这营里有眼睛的,哪个敢说女兄的不是?这等事总要一整套做下来,日后朝廷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贵我两方,方才不至于任人鱼肉啊。”

她听着却摇了摇头道:“当不得女兄之称。只求能随先生左右,做个女弟,便是所愿。”所谓女兄,就是姐姐的代称,从《说文?女部》起:“姊,女兄也”,这是没有什么畸义的词。丁一总不能官居左都御史,又是两省总督,见着少女,就管人叫“好姐姐”、“亲妹妹”吧?

所以他方才用了这么个词,谁知沐芷兰却来了个女弟,这就很有点意思了。可以说想拜丁一为师,当他的女弟子,也可以说她便想做丁一身边的妹妹,从她那泛红的俏脸上看去,何等意思?若丁一还察觉不出,只怕却是木头人了。

“女兄且休息吧,学生还有军务。失陪了。”丁一抬手一揖,便退了出帐外去,那些健妇,刘铁不用丁一吩咐,自然是塞足了钱,教她们好好侍候这沐公府的小姐,看着丁一出来,不知道是看在钱份上。还是得了二夫人的吩咐,倒是客气和丁某人见了礼。

丁一却是一脸的苦涩,别说他对沐芷兰没什么意思,就算他本着政治联姻的念头,也谈不上牺牲吧,反正这沐芷兰长得也不错,至少不会教丁一反感。看她这架势,只怕当侍妾都是愿意的……但就算丁一愿意,这事也绝对成不了。

云南、广西正是相邻的省份,皇帝会乐意看着沐家和丁一联姻?而沐家会冒着激怒皇帝的可能。来把自家的女儿不体面地送给丁某人为妾?所以丁一深吸了一口气,甩了甩脑袋,只是不愿去想这等事,而是走向押着田丰的所在而去。

收押着田丰的帐篷里,很显然丁某人是没有和田总镇讲究什么“君子死,冠不免”的道理,直接就是用泡过水的麻绳,四蹄反攒绑得结实,然后连嘴里也塞入一根木棒,用绳子死死勒着在脑后打了结,这不是防止他逃跑,是为了防止他咬舌自杀的。

“田总镇,听着学生门下的弟子禀报,被拿下以后,你是三番四次想寻死的,大约你是以为,自己死了以后,便是死无对证,凭着留在家人手中的东西,能让指使你的人,留下你家人的性命了?”丁一撩起袍据坐了下去,面前便是他在粮草场中寻着的那张老军拼钉的小桌,刘铁蹲在边上,默默地扇着红泥小炉里的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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