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撤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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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坞隘的大坝于三月下旬开始合龙,最先仅是勉强截断河道蓄水。之后不断加高大坝,如今截河大坝从基座算起,已有五丈余高。整座坝堤长近六里,与两岸桃坞隘的隘坡接上,将五夷山东北麓以及官溪岭西南麓的溪河来水,都拦截在大坝以南。

今年赣东南的梅雨季似乎要晚于往年,官溪岭前段在三月下旬到四月初近二十天时间里,才下过两场雨。不过,作为信江上游的主支流,杉溪从官溪岭、武夷山东北麓汇集的山溪林泉甚多,到四月上旬,桃花隘以南就已经形成一座周约十里的湖泊。

林缚站在桃花隘西侧的岭脊上,眺望短短二十余日所新造的悬湖,问身侧的葛司虞:“要是浙闽军不战而撤,这座大坝能否加固以为民用?”指着悬湖周围的地形,与身侧诸人解释,“杉溪出武夷,流短势急,但出山林,沿河地势又低,水流很难往两侧坡地上引,故而使这河谷之内水田的数量不多。要能保留这座大坝,将湖水抬高,从左右两侧各设引流渠,就能多灌溉数倍的水田……”

葛司虞摇头苦笑,说道:“怕是不成,为易于溃堤,主坝下侧有两根桩柱受力极大。即使不用人力毁去,年岁一久,也会水蚀而断——即使浙闽军不战而退,这座大坝也要在七月暴雨季来临之前推掉。”

“真是可惜了!”高宗庭见大坝不能留下来,也甚感可惜。

傅青河笑道:“倒也没有什么可惜的,要是不将大坝挖开,悬湖不与下游的河道相通,新造的战船何以进入信江作战?”

夕阳下,新造的悬湖微波荡漾,近岸还有大片给淹没的树林露出梢头来,在东岸有一大片空地,给兵卒严格跟南面的民夫营地隔绝开始,唯有站在这边的岭脊上才能看清那边的全貌。

透过林梢,能看见那边有十数艘中小型造船的龙骨竖立在高大的龙门架之下,数百工匠正紧张的装钉船板。在稍下的位置,新造好的数十艘战船停在离湖岸颇远的空地上。看守船场的兵卒,实际也是从衢江调进来、在江宁战事之后编入靖海第三水营的粟品孝所部。

从船场与湖岸之间,有如沟渠的船槽已经挖好,或许不用等到湖水涨到船场的位置,就可以通过船槽将战船拖到湖畔去。

江州的鄱阳湖口是江西水系的总出口,那边处于浙闽水军的严密封锁之中,林缚不能指望着岳冷秋去跟浙闽水军拼命,淮东水军想要进入江西境内的河流,水军将卒及工匠调派过来容易,战船却要江西境内新造。

好在所有的造船材料走水路从崇州船场运入衢州不算什么难事,到凤林埠之后上岸,用骡马车运过官溪岭,到杉溪上游新开辟的船场内进行组装——这也是淮东精锐水营绕过鄱阳湖口封锁进入江西境内作战的唯一手段。

照当前的形势奢飞熊不可能拖到等这边蓄足湖水的那一刻再做决断。时间推进到四月上旬,浙闽军在东段钳口、礼塘的驻兵就已经开始往西撤,奢飞熊有可能在近期内放弃横山防线,彻底退到上饶以西去。

在前日,林缚就命令周同在西线辖刘振之、陈渍等部,对浙闽军在钳口、礼塘的关塞展开攻势,务必叫浙闽军撤走之前,给剥下一层皮来,但想要将浙闽军在上饶防线的主力都截下来予以重创,却非易事!

从上饶往西,沿路皆是信江流过之处,一直从赣江下游合流后再汇入鄱阳湖。浙闽军在江西腹地有水军配合,能方便出入信江两岸;而淮东军进入江西之后,要是仅有步卒,作战就会受到很大的限制——也是林缚不惜耗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将造船材料分开运入杉溪上游新造战船的主要原因。

这时候有数骑从北面的前垒方向驰来,恰是敖沧海从前阵派来报信的驿骑。

“禀大人,得夹河防塞内线所报,防塞守兵有撤离的迹象!”

“我知道了,”林缚挥手让驿骑退下,问高宗庭,“奢飞熊撤兵之前,有无可能反噬一口?”

“难说!”高宗庭说道,

奢飞熊也是善用兵之人,即使撤兵,也是千方百计的故布疑阵。他几次派遣兵马出夹江防塞反击,也甚是坚决,叫淮东军也有不小的伤亡,所以在没有能确切知道浙闽军撤出的时候,林缚勒令敖沧海不可急于将所有的兵力都压上去。

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胜”,浙闽军在正面对峙中已经彻底落入下风,但不意味着浙闽军不能出奇策。浙闽军还占据内线调兵的优势,从钳口、礼塘撤下来的兵马,不是没有可能填入横山-夹河防塞,对淮东在官溪岭之下的前垒营寨展开凌厉的反击。

淮东斥候想要越过崇山峻岭,到信江北岸去侦察浙闽军在内线的调动情况,颇为困难,也容易给欺骗。所以潜伏在夹河防塞之中的内线所传出来的消息,林缚、高宗庭他们也只是用作参考。

傅青河说道:“浙闽军在夹河防塞的驻兵还有两万之多,至少要确认有半数的兵力撤出去之后,才能叫敖沧海将兵力压上去,更何况。夹河防塞之后,浙闽军从横山到上饶的兵力部署,我们都不能摸清楚,要小心奢飞熊留有反击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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