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逆天而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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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了。

已是入秋的时分,晚凉天气,长风渐起,天地之间似乎都被袭罩上了一层无形的冷厉之气。

整个安府上下,虽然还是四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不过往来的那些仆佣人等都是步履匆匆,垂眉低目,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谁都知道,安家阀主这两天的脾气很差!一向待人宽大的他,这两天都已经因着一些琐事责打过好些个烦扰到他的下人,眼下安府上下只要是还稍微有点眼色的人,无不都小心谨慎地夹起尾巴来做人,生怕无意之间惊动了安仲明,惹来一场无妄之类。

“这也怪不得安兄啊”,元万安双手抱在胸前,遥遥望着那天上的一弯残月,似是喃喃自语地念叨了一句:“要是有人在我面前说要杀掉我的女儿,我的脾气也会变得很差的。”

那天李子秋的话他们也都听在了耳中,也就自那日开始,他与王仁恭这两位凉州一带的最高官长,居然也都抛开外面的事情,在这安府之中住了下来,安仲明虽然自己心下忧烦,没有空来搭理他们,不过以他们的身份,既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那安仲明自然也没有强赶客人的理由。

“哦?!”王仁恭却似是有些诧异.地打量了元万安两眼,这才摇了摇头:“奇怪……奇怪……”

“怎么?”元万安略略皱起了眉头,望.向王仁恭:“王使君也是儿女绕膝,早已为人父母之人,难道还体会不到这份情怀么?!”

这些天来他们置身于安府之.中,安仲明在这个当口上自然是无心应酬,而以他们二人的身份地位,安府那些管事级别的人物也自是不敢近前搭讪,也就只能相互之间偶尔说上几句,虽然大多是皮里阳秋,不过总也算是有问有答。所谓君子绝交、不出恶言,实则到了他们这等身份地位的人物,原本哪怕就是准备刀兵相见,却也不会如街头泼皮无赖一般纠葛不休。

“哦,王某奇怪的倒不是安兄的火气,只是奇怪这话.居然会从元兄口中说将出来”,王仁恭看着元万安,嘴边却是lou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元妃娘娘要是听到元兄这句话,想必也会诧异莫名,感动不已的吧。”

谁都知道元万安虽然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世阀,.但到了他父辈之时就已经是家道中落,若不是因缘际会当今太子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元万安的女儿,据说还不惜与死相胁,弄得当今宫中二圣不得不同意了他的荒唐请求,还将元万安的女子立为正室储妃的话,元万安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没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只是这位当今太子似乎是个没有长性的家伙,.虽然迎娶元妃之时闹得轰轰烈烈,但也就是那股子新鲜劲一过,却也就将元妃置诸脑后,按最近的消息看来,这位元妃似乎已然是身染重疾,俨然不久于人世的模样。

按朝堂之中的.风评,当时那位元妃似乎在之前就已然察觉到了太子的人品问题,当时是并不愿意嫁入东宫的,而以当时宫中二圣的态度,她若是不点头,这件事情基本就是毫无可能可以在事,是以据说当时极为热切的元万安在其中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甚至还传说其做下了一些十分不足为人所道的事情,这才终归是促成了这桩婚事,这些年来虽然元万安一直也算顺风顺水,然而大隋朝堂之上关于他卖女求荣的说法却也自是口口相传,几乎已然成为人尽皆知的事情,只不过很少有人如王仁恭这般敢于当面揭元万安的疮疤罢了。

只不过元万安却没有如王仁恭想像那般地瞬间暴怒,他的眼神微眯,倒似乎是真要发出火来的模样,只是却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这一腔的火气却是旋即散得无影无踪,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倒似是挤出了一丝苦苦的笑意,就这么转过身去,缓缓往房间里行去,风中依稀传来他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在这一刻他的身形佝偻了起来,倒依稀有了几分落寞的样子。

王仁恭也不由得愕了一愕,眼前这元万安的反应大是出他的意料,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元万安究竟是在耍什么把戏,只是他与元万安之间早已可以说是不死不休之局,无论元万安有什么花样,他也只有接下来的份,是以想不明白的事情,却也就直接丢诸脑后,摇了摇头,也径直往自己的房中行去,只是走没几步,却终归还是回过头来,望了那还站在月色之下的安仲明一眼。

“安兄啊……”看着安仲明的背影,王仁恭也不由得一声轻叹,想起那天的情形,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那位少年神师究竟……究竟……”

…………

“那位少年神师究竟是不是个疯子?!”

“不!神师一身神通法力,实有鬼神莫测之能,这些都是曾经亲眼看到的,他既然敢这么说,就必然是有把握的!一定是这样!”

“可是……可是人的头砍下来,真的还能再接上去?!真的还能够再活得成?!那可是关系着淇儿的一条命啊!”

安仲明站立在那李子秋所居住的小院之前,双手时而捏紧时而放松,脸色也是急剧变幻不定,那一股烦燥而带来的狂暴气息如此之明显,以至于哪怕就连他平日里最信重的张伯渠张管事,在这种时候却也不敢凑上前来劝他一劝。

自从那天李子秋对他言明了治疗淇儿所需要采用的方法之后,这位安家阀主就几乎一直陷入于如此狂郁的心态之中,以至于也就只是在这短短的数天功夫,他的鬓角居然就依稀多出了不少稀疏的白发。

除开陪着淇儿的时间之外,他几乎每天都要守在这里,只不过哪怕就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守在这里的目的究竟是希望李子秋能够早日制成法器,为淇儿驱除妖厣,还是希望李子秋永远都不要成功,而他自己也永远不需要去面对着那一刻。

直到现在他想起李子秋当天里所说的话语,心底里头都还是不自禁地涌起一阵难以置信的荒谬绝伦之感。

是的,按照淇儿的情况看来,他也深信这一次出现这样的病症确实是如李子秋所说的,是那只妖怪纠缠淇儿太久太久,以至于妖怪的妖气已然侵入了淇儿的脸面之间,是以在他们看来淇儿的脸面并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而从淇儿的眼中看将出来,自己却是完全就成了妖怪的模样。

是的,就照着淇儿现在的情形,就听着淇儿那天天无声饮泣,他委实也是替女儿难过,也是心如刀绞,然而就李子秋提出来的这种治疗方法,却还是让他简直就要毫不犹豫地予以拒绝。

眼下妖气已然与淇儿脸面纠结为一处,根本无法以强力驱队,是以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淇儿的头颅砍将下来,妖气无有人类生气可以依附,自然就会消散无痕,再不足以为害,事后再由李子秋施术将淇儿的头颅给重新接将起来,这样应该是在这种情况下面可以采用的最好的手段。

这就是当日里李子秋提出来的方法,虽然当时他说得轻松,然而无论是屋内屋外,所有听得清他的话的人却都是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李子秋疯了。

大好头颅,六阳魁首,砍下来,又能安得上去?!哪怕就是在当世里最为玄奇的志怪奇谈之中,也从来未曾出现过这样的场面。

纵然就是在场的这些人之中,或多或少都已经领教过了李子秋那颇显神奇的本事,但要说他可以做得到这样的事情,却也还是怎么样也没有人相信。

这已经完完全全不可能是人力所能够达成的事情了,这已经完完全全是只可能属于神魔之流才有可能拥有的能力了!

那个少年神师,那个李子秋,难道他真的就具有了这样的高妙法力?!难道他真的就拥有了这种可以说是逆转生死的本领神通?!

所以王仁恭与元万安无论如何也要留在这里,这甚至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考察李子秋的能力上限所在了,而是哪怕就是以他们的身份地位,也是绝对不愿意错过这种可以当面见证神迹的巧妙机缘。

只是作为安仲明,这几天心底里的矛盾煎熬,却着实可以说是苦不堪言。若是由他自己来决断,那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决定要放弃李子秋口中那所谓的治疗。他不管淇儿长成什么样子,他不管淇儿是丑还是美,淇儿都会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他都只想要淇儿好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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