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山头落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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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黑衣青年倒是早就已经习惯了他师兄的这副模样,恢复了些许元气之后,挣扎着站起了身来,望向不远处的山峰,嘴里又自低低地骂了几声,却是渐渐也沉静了下来,好半晌之后竟尔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师兄”,他挠着头,朝着他的师兄问道:“你说这山头之上究竟是天然生成的邪异之地,又或者真的会是那个什么少年神师动下的手脚?!”

他的师兄依旧如常没有任何回应,不过这黑衣少年却没有再如往常那般继续鸹噪下去,只是嘴角缓缓逸出了一丝苦笑。

这个问题其实他不用问,心底里头也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自他从元万安口中听到了关于李子秋的那些讯息之后,对于这个少年神师就极为上心,甚至不惜为此把他这位从不轻动的师兄也给请了过来,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位师兄这些天来人在凉州,却还是一副终日只知闭关苦修的模样,对于李子秋的一切完全置之不理,倒似乎真要将这一切留待到李子秋真的能够踏足那西城塞的时候再做决断。

虽然他早就已经跟他的这位师兄有过沟通,只不过以他的个性,却终归是不可能学他的师兄一般终日坐守屋中,什么也不去做,再加上李子秋这一段来的举动,也多少有些不同于寻常,无论是找了两名医师去军营里头拣选人手,弃那些精锐军士不用而选取了一些明明毫无军事经验的百姓,又或者是置王仁恭替其选定的有着良好条件的训练场所而不用,却是把这些人拉到了这个鸟不生蛋的山头上来,都让这位黑衣青年对于这位少年神师益发感起了兴趣来。

这个黑衣青年这些年来奔走于胡汉两地之间,在这凉州之地也自有他的消息渠道,对于李子秋原先的那切举动,虽然无法尽数知悉,但也总有门道能够了解得到一个大略,然而自从李子秋带着那些军士据守到这个山头之上以来,他却就再也不能够得到关于这位少年神师的半点消息。

毕竟李子秋通过这种完全与这个时代迥异的标准拣选出来的人,原本就是出乎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虽然后来有裴行俨手下的弟兄们这个意外因素的加入,但情况总归也还都在李子秋原来的料想之中,而这位黑衣青年在凉州的耳目,更是一个也没能渗杂进这堆人里头去。更何况李子秋他们自从到得这山头之上后,就从来也未有一人下过山来,就连一应供给,也都是由凉州军中直接送到山上去,从无采买之事,可谓消息两隔,纵然这黑衣青年有着千般手段,也只能是无计可施。

而至于那些运送供给上山的军士,这个黑衣青年倒是也曾多方打探,只是他们几乎每个人都说到得那山头上面时,脑袋都是晕晕乎乎的,根本也记不清多少事情,就算偶有几个能说上几句,内容都是都自南辕北辙,非但没能让黑衣青年稍稍看明白这个少年神师到底在搞些什么把戏,反倒是有让他越来越糊涂的感觉。

越是如此,这位黑衣青年也就越是想弄明白这个少年神师葫芦里到底在卖着什么药,在眼见李子秋率领这一干人等已经在这山头之上呆了这么许久之后,他终于按捺不住,想着亲身前往,一探这个少年神师的虚实究竟,却没料到连那个山头都未曾摸得上去,就已经落得个这般光景。

黑衣青年缓缓调息,感受着自己身体里头异状的渐次平复,回想着刚刚在那山头之上遇到的情形,还是不由得兀自心有余悸。

他虽然自幼先天不足,但跟随的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高人,虽然受先天所限,难以修习高深的武学,但在轻功以及其余一些别僻蹊径的功夫上头,却也有着旁人难及的修为,他身为草原武尊的入室弟子,又是生性伶俐,是以这些年来时常出入于胡汉之地,替师门出头打理许多事情,自然难免遇上不少棘手之事,也不知道已经碰上过几番几回的大风大浪,无论面临多少险之又险的情形,总也还都能够全身而退,从来也未曾有一次如今日这般,莫名其妙地就几乎陷入于万劫不复之地。

事实上直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这是遇上了怎么样的一回事。以他的修为见识,虽然事先已经对于这个少年神师有过极高的估计,但偌大一座山头,总也不认为自己居然会有可能摸不上去。是以他自赶到这里之后,漏夜潜行,连夜登山,开头倒也真如他所想的一般,完全没有遇见到什么样的障碍,甚至于就连他想象之中可能存在的明岗暗哨,也都不曾存在,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就开始觉得自己心跳异常,呼吸见促。

他出身塞外,武尊一系与圣巫一系明争暗斗这么些年,他自然对于前代圣巫以命为诅的西城塞之事知之甚详,对于西城塞的种种传说,也是绝不陌生,虽然并不如那些裴行俨手下的军士一般,有李子秋事先告知他在这山头之上设下禁制的心理暗示,却也就自然地联想到了这个上头去。

只不过他身为武尊的亲传弟子,心底里头对于西城塞那由前代圣巫所下的诅咒,本身就存有一份不服气之念,再加上打心底里根本就不愿相信这位少年神师,居然会有可能具有与前代圣巫相比肩的本事,是以在肯定了自己身上确实出现了这种类似于传说之中西城塞左近守山邪魔之诅咒的症状之后,非但不曾萌生退意,反倒是在那份震惊之下益发想要一探究竟,用尽全力急急向上掠行,却不料到就在不久后踏足树梢,刚刚遥遥望见山头之时,正欲借势发力,忽然就这么眼前一黑,就这么直接人事不知,待到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就已经是被拖到了这个山脚之下,而自己那个似乎对自己的一切从来不多理会的师兄,却就这么坐在自己的身旁。

“师兄”,那个黑衣青年想着,却是转脸望向仍旧没有丝毫动作的那尊雪人,很有些诧异地问了一句:“昨夜你怎么会跟在我的身后?!难道你早已料到我闯不上这个山头?!这么说来,难道师兄你对于这位少年神师的本事,早就已经有所认知?!昨夜你们可曾交过手?!”

虽然他不明白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想来却也知道必然是他的这位师兄及时赶到,出手将自己救了下来,否则以昨天的那种情形,若是无人理会,只怕自己的小命早就已经断送在了眼前这座不起眼的山头之上。

不过他的这位师兄一向对于身周一切漠不关心,来到凉州的这些日子也都只是如现下这般保持着闭关苦修的状态,似乎对于一切外界之事都不加理会,更何况一直以来,由他出面应对俗务,收集相关的信息,直到有遇到应付不了的人物之时,才由他的这位师兄出手对付,也早就已经成为了他们处理事情惯常合作模式,如昨夜他这般摸上山去打探消息的举动,本来应该完全不可能会引起他这位师兄的注意才是,他这师兄又如何可能会及时出现,把他给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唯一的可能就只能够是他的这位师兄一早就已经知道他上不了这座不起眼的山头,至少也是觉得他很有可能会遇到应付不来的情况,是以才会尾随其后,加以保护,而这却也就意味着他的这位师兄必然是对于那位少年神师的能力,有着比他更为精准的认知,是以才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只不过他深知他这位师兄分明就是一个武痴,眼中舍刀之外,别无他物,莫说是一个什么根本未曾遇见过的少年神师,就算是大草原上有着崇高的圣巫当面,也只有真正打过一架才有可能得到他的认可,而他这位师兄自来到凉州之后,更是近乎于足不出户,有关于那位少年神师的一切消息,还都是从他嘴里听说得来的,又怎么有可能会对那个少年神师有着如此高的估计。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他的这位师兄却仍旧还是不语不动,对于他的问题置若罔闻,丝毫也没有半分准备开口回应的意思,不过他师兄会做这种反应,也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的脸上倒也没有多少失望的神色,只是重新转过头去,遥遥望向那不远处的山峰,神色复杂的微微叹了口气。

这确实只是座丝毫也不起眼的小山头,就在昨日之前,这位黑衣青年还根本想不通李子秋到底为什么会拣选这么个看上去完全不合适的地点作为集训那些军士的驻地,还曾多少有些认为这个少年神师只怕是个不懂装懂的样子货,然而经过昨夜那一幕,现下在他的心底里头,对于这位少年神师却早就已经没有了一丝半点的轻视之念。

漫天大雪随风飘卷,时紧时疏,掩映得那雪中山头忽隐忽现,使得这个平淡无奇的小山头似乎看上去居然也这么依稀平添了几分妖异之气。

直到现在,这黑衣青年想起昨夜遭遇到的那一幕,心底里头也仍旧不由得生出些许不寒而栗之感。

虽然昨夜他最后晕倒的时候多少还有些不明所以,然而至少可以肯定,当是时确实没有什么人在他左近,也确实绝没有人对他出手。换句话说,在这么无影无形之间击倒他的,确实不是人力之所能及。

事实上当是时他虽然凭着一腔血勇与不忿鼓足了劲头向上疾奔,然而那种由于不知道由何而来的力量所引来的那近乎于要将五脏六腑尽皆揉捏挤压成粉末碎渣的痛苦,直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还让他不由得很有些脸色发青。

西城塞的邪魔之力!那根本就是完全类近于传说之中依附于西城塞左近的邪魔之力!

草原之上的前代圣巫,要布置出西城塞这样的邪异死绝之地,还是不惜以命为诅,而那个少年神师,却居然就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这个普普通通的山头,布置成了类近于西城塞的存在!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山头之上的法力禁制,究竟是有着西城塞诅咒的几成威能,但至少从他的亲身体验来看,也实在已经可以说是足够可怕了。

这天下间,难道真的会有这样的人物?!

那黑衣青年想着,眉头越皱越紧,却是忽然间心生感应,转头向着身边看了过去。

只见得他那个一直都没有过丝毫动弹的师兄,忽然之间张开了眼睛,直直望向那山头之上,就连他那几乎从未有过表情的脸上都自微微一动,倒似是牵出了些许惊诧的表情,若有若无地发出一声:“咦?!”

大病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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