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四 美(下)(1 / 2)
不算太蠢?
她深吸一口气,右肋处传来钻心的一阵痛,心里隐隐有火窜出。
那匹娇小的枣红色宫马先前像发疯了似的狂奔乱窜,一路将她带到箭阵当中,又将她狠狠甩下马背,她没当场毙命已算上天眷顾,就算是他出手将她从马蹄下救出来,可他凭什么动怒,又凭什么这样说她?
腰腹处一阵阵地疼,她直不起身子,只能伏在他鞍前,由他搂了一路往宝津楼奔去。
身后蹄迹远远没入黄沙之中,那边已是全然炸开了锅,肇事宫马已被人收服送走,诸军将校及女官们皆是又惊又骇,一想到方才孟廷辉差点在此丧命,就是阵阵后怕。
秋风乍起,许是他策马太快,令她觉得浑身都被风吹得冷透了,头上的软弁早已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一头长发扑簌簌地甩下来,在马身一侧轻轻荡啊荡的。
颠簸中,她只觉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疼,可他却不懂怜香惜玉,箍在她腰间的大掌如铁钳一般,像要揉碎她的每一寸肌骨。
她费力抬眸朝前望去,就见马儿一路从宝津楼下的横门穿过,而他竟不似要勒停的模样,仍是猛甩马鞭,策马朝北面奔去。
树愈多林愈密,蹄下宽径碎石铺就,一眼望不见头,不知是要延伸到何处去。
她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他道:“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他的手掌移上去,按了按她胸下肋骨处,听见她吃痛惊喘,才冷声冷语道:“我自生来至今,还没见过骑马能把自己跌成这样的女人。”
她闭眼。心底气极。
他话中地浓浓讽意她便是傻子也听得出。可她却不知他到底缘何动怒。更恼自己竟会因他简简单单两句话而心头起火。
隔了好半晌。觉出马速渐减。她才不咸不淡地开口道:“殿下何许人也。殿下身旁地女人又岂是臣能比地?臣不敢自比文武双全雄才伟略地皇上。更不如才貌出众骑术精湛地沈大人。殿下没见过像臣这么蠢地女人。倒也不奇怪。”
他猛地一收马缰。将她揽入怀中。凉声道:“你是不知好歹还是胆大包天?皇上也是你能议论地!”
她僵着。声音淡下去。“臣没有议论皇上。”
他看她疼地连嘴唇都在发抖。却还在死撑硬犟。不由拧眉。松手放开她。低吁马儿兜了半圈。到一处矮廊前才停下。一边翻身下马一边道:“从头到尾都只顾盯着男人看。自是骑不稳马。这次没被摔死是你命大。”
她愕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盯着男人看?
她几时从头到尾都只顾盯着男人看了?
就算是她盯着男人看,又和她被马儿摔伤有什么关系?
他立身于马下,抬眼正对上她疑惑的目光,高壮的战马正垂首喷息,她的身子软乎乎地伏在那马背之上,衣上那浓洌的绛色同马儿粗猛的黑亮毛发混在一起,竟让他觉得莫名挑逗,好似她那姿势正是专门摆给他看的……
可她那是什么眼神?
她疯了似的驭马冲进将校们比赛骑射的柳靶之中,却不知冷箭无眼,没当场射中她便已算天眷,他看着她那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恼怒不说,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救她,她可知他这一匹战马从未被女人这样骑过?可她非但不感恩戴德,反倒露出一副生气委屈的模样,她当她是谁?她又当他是谁?
他越想火越大,直恼自己不该一时冲动,就算他不救她,也定会有旁人出手——想必那倒是合了她的心意,那些军中的年轻将校们在她眼中,定是萃灿如星,否则也不会令她连匹马都驾驭不住。
她见他如剑一般地戳在地上,动也不动,不知他心里面在想什么,只得蹙眉,自己挣扎着下马,可是才一动,便疼的直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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