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族争(下)(2 / 2)
“三万两!”
王枫双目一瞪,转过身,不置可否地提高了价格。
“四万两!”
赵俊杰冷哼一声,也扭过身,底气十足地跟王枫对视起来。
“五万两!”
“六万两!”
……
两人斗鸡似地相互攀比着价格,他们的这种行为已经和武士刀无关,只是单纯地一种斗气行为,喊到最后,两人已经声嘶力竭,改为手下的家丁集体喊价,价格已经提升到了数亿两,家丁们的嗓门本来就大,一起喊起来更是声势浩荡,震得一条街上建筑的瓦片都在颤抖。
望着排成两排、脸红脖子粗地对吼着的家丁们,范紫卿气得脸颊通红,觉得自己当初答应他们来是个天大的错误,李少天可不管这么多,推开小女孩,摇摇晃晃地走上前,一把从她手里夺过了那两把武士刀,招呼起小女孩想离开这里。
范紫卿惊讶地望着李少天,这个家伙真没有一点风度,就这么生硬地从自己手里把那两把倭刀给抢了去,心中顿时焦急起来,他这么一走,自己肯定再也见不到这两把令人心仪不已的倭刀了。
急中生智,眼见小女孩就要走过来搀扶李少天,范紫卿抢上前一步,从背后伸脚勾了缓慢地移动着脚步的李少天的右脚一下,脑子晕晕乎乎的李少天没有丝毫的防备,一个踉跄,扑通一声,直挺挺摔在了地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狗啃屎,久久没有动静,正在争吵的王枫和赵俊杰听到响声一起望了过来,那些家丁也随即停止了争吵,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哪个王八蛋绊的我?”
小女孩见状连忙跑上去,关切地查看着李少天,李少天的身体蠕动了一下,猛然抬起头,吐掉嘴里的土块,气急败坏地冲着周围的人大声吼道,两股鼻血缓缓地流了下来。
“血……血!”
伸手擦了一下鼻子,李少天望着手上的热乎乎的鲜血,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苦笑一声,身体摇晃了一下,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又……又来了。”
这已经是李少天第二次晕倒,小女孩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李少天的体质还不是一般的柔弱,白白长了一副好躯体。
“我先保管着。”
范紫卿蹦蹦跳跳地冲上前从李少天手里夺过那两把武士刀,开心地冲着小女孩一笑,随后起身意气风发地向范氏族人举起手里的两把武士刀,“今日贵客临门,不宜再起干戈,改日再找王家算帐。”
族人们已经目睹了武士刀的威力,简直就是锐不可挡,所向披靡,听闻范紫卿如此一说,还以为李少天要帮范家,纷纷举起武器高声欢呼起来,簇拥着范紫卿返回范家大院,几个身强体壮的青年抬起昏迷的李少天紧紧跟在人群后面,一场轰轰烈烈的复仇行动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范紫卿在半路上遇到了骑着马火急火燎赶过来的二叔范立游,范立游见到她后如释重负,刚才有人给范立行报信说范紫卿带人去王家寻找去了,范立行得知后大惊失色,生怕她闹出大乱子,急忙让二弟前去阻拦。
二个时辰后,范家后院的一个客房内,李少天头上缠着白布躺在床上,小女孩坐在客厅里的桌子旁,单手支着下巴望着窗外的一棵大树发呆,背囊和琴盒等物放在她的脚边,不过那两把武士刀被范紫卿拿去暂时“保管”。
“混帐女人。”
忽然,床上的李少天大骂一声,一骨碌坐了起来,他做梦的时候想起了绊自己的人只可能是站在自己身后的范紫卿,禁不住怒火万丈。
“你没事吧。”
小女孩面色一席,端着一碗水走到窗前。
“没事,那个臭婆娘呢?咦,这是哪里?”
李少天摇了摇头,一口气喝干了一碗水,有些恼怒地问小女孩,忽然意识到什么,好奇地望着这个装扮考究的房间。
“完了,完了,那死婆娘看上我的武士刀了!”
听完小女孩讲述自己晕倒后的经历,李少天站起身,撕掉头上的白布,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他头上的伤口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结了痂。
两把武士刀陪伴着李少天走过了来到这个时代后最艰难的日子,他已经对那两把刀产生了一种类似兄弟般的感情,怎么舍得轻易给一个外人。
“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闪好了,免得到时候他们下黑手。”
身处狼窝,李少天总觉得头上悬着一把刀,如果这里的人起什么歹念,自己的小命可就要玩完了,越想越怕,在打了一个冷战后,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背囊。
小女孩对“闪”的意思还不甚了解,不过看李少天的样子感觉他好像要走,于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和刁蛮的范紫卿相比,傻乎乎的李少天更使她有安全感。
李少天鬼鬼祟祟地隔着门缝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形,如同做贼般,院子里不时有神色凝重的下人们匆匆走过,正当他冥思苦想怎样离开的时候,小女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咣当一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吓得李少天一哆嗦。
出门后,小女孩拦住院里的一个丫鬟,得知两人想离开,丫鬟带着他们去内宅找范紫卿辞行,李少天忐忑不安地和小女孩跟在丫鬟的身后,在穿过了几个院落之后,他发现这里的气氛异常沉重,过往的丫鬟和家仆个个哭丧着脸,好像死了什么人似的。
范家内宅的主院里已经聚满了亲近的族人,私下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大厅也是黑压压的一群人,德高望重和身份高贵的族人坐在两侧的椅子上,其余的人站在他们后面,众人默默无语,一起望着坐在上首椅子上看似悠闲地品着茶的范立行。
听到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坐在范立行下首左侧椅子上的范立游眉头微微一皱,向立在一边的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管家明白过来,随即来到门外,冲着院子里的人往下压了压手,嘈杂声立刻嘎然而止。
忽然,内室里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啪嗒一声,范立行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端在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几片,长长吁出一口气,眉目间显露出一丝忧伤,范立游等坐着的人一起站了起来,面色沉重。
“阴气入肺,风魔侵心,救无可救!”
内室的门帘被掀开,一名长须白衣老者走了出来,范立行连忙领着众人应了上去,老者遗憾地向范立行拱了摇了摇头。
“张神医,您是襄州杏林翘楚,再想想办法吧。”
范立行颇为激动地抓住老者的手,眼圈有些红润。
“唉,如果早两天……张某无能,告辞了。”
老者长长叹了一口气,显得相当无奈,随后冲着范立行拱了拱手,落寞地领着背着药箱的药童离去。老者是山南东道赫赫有名的神医张百川,鼎鼎大名的襄州济世堂的创始人,医术精湛,此次去深山采药,路过范王庄,被范立行请了过来,可惜他也无能为力。
唐玄宗开元二十一年,公元733年,唐朝将天下分为十五道,它们分别是:京畿道、都畿道、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东道、山南西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东道、江南西道、剑南道、黔中道和岭南道。
襄州是山南东道的治所,相当于现在一个省的省城,虽然各地节度使的崛起使得十五道的行政区名存实亡,但作为山南东道的治所,襄州仍然是这个山南东道地区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热闹繁华。
“苦命的建儿!”
既然张百川断言范子建已经无药可救,那么他一定必死无疑,范立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刹那间好像衰老了二十岁,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把振兴家族的大业全部寄托在了范子建的身上,范子建可以说是他的心头肉,心头肉没了,他的雄心也就消散了。
“准备后事吧。”
良久,范立行张开了双眼,吩咐了范立游一声,失魂落魄地走进了内室,他要陪范子建最后一程。
外面的院落里很快响起了震天的哭声,整个范府被一片愁云惨雾笼罩。<div>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