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最荒谬的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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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最荒谬的事

圣旨传到清平侯府之时。季府全家尽皆愕然,甚至忘记了谢恩。

吴源僵立了片刻,不得不低唤了一声:“季大人?”

季煊怔愣良久,这才叩谢恩,接了圣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对吴源拱拱手:“多谢公公!公公难得来上一回,季某已在偏厅备了茶,请公公务必赏面!”

季煊其人无论在朝在野,口碑均是极佳,靠的自然不光光是品行二字。而吴源在承平帝身边多年,深得宠幸,暗里自也得了他不少好处,此刻听了季煊的话,他略微踌躇了片刻,毕竟开口道:“天已不早了,咱家还需回宫复旨,这茶便免了罢!皇上此刻心情不佳,咱家也不敢多加耽误!”顿了一顿,他才又叹道:“说起来,昨儿皇上得了宝亲王的求见折子,心情原是极好的。孰料见了宝亲王后,便忽然变了颜色,却将我等做奴才的唬得心胆俱裂!”

季煊微微一震,忙深施一礼,笑道:“既如此,季某自不好再留公公!且等公公改日得了闲儿,再来舍下坐坐罢!”一面说着,一面上前,与吴源把臂而行,一只锦囊早无声无息的送入了吴源的袖内。吴源却也并不推辞,含笑受了,并道:“说起来,此乃是喜事,咱家还该恭喜季大人才是!”

季煊暗暗苦笑,面上却也只得唯唯称是。送走吴源,他快步回厅,厅众人却还不曾散去,各自坐在那里,见他入厅,便忙起身行礼。季煊深深的看了荼蘼一眼,回头却叫来管家季安,吩咐道:“你且去一趟宝亲王府,务必将宝亲王请来!”

说完了这句,他才回头看了众人一眼,道:“都各自回去罢!等为父的见过宝亲王再说!”

荼蘼抿了下唇,默默起身,行礼之后。便走到段夫人跟前,扶了段夫人,往内院走去。季竣邺也不答话,只起身领了妻儿回院。惟有季竣灏依旧立在厅内,神色之间颇见忧虑。等众人尽皆离去后,他才急急开口道:“爹……”

季煊摆了摆手,平和道:“不必担心,公卿世家之女入宫为女史者,前朝先例颇多,大率不过是为太子选妃而预先教习宫礼仪。这些年皇上龙体早已江河日下,及早立嗣亦在情理之!”大乾立朝之始,多有于公卿世家之女选取有德容者,入宫为女史,并经再三挑择,与其择其一位,嫁与太子为正妃,是为未来的皇后。虽非成规,却也是约定俗成。

季竣灏闻言,不觉急道:“这条规矩孩儿自然亦是知道的!不过那女史,该是凤仪宫女史,岂有御书房女史的说法!”他虽不好读书。却曾在虎贲军混过一段时日,虎贲原就是驻守宫廷的禁卫,因此他对宫规程倒比旁人更要精熟。

大乾虽有召取女史的前例,但那都是在储位已定的基础上,且那些太子亦为皇后所出。所选女史尽皆集于皇后所居之凤仪宫,由皇后亲自挑选意之人。而如今后宫之,皇后久已失宠,幽居凤仪宫内,后宫事务又多掌握在严婕妤与玉贵妃二人之手,所剩不过一名分而已。所出之子又皆无宠,依目下情势看来,断无继承皇位的可能。

且从来选女史入宫,多则十人,少则四人,从未有过只选一个的先例。

季煊拧眉,瞪了幼子一眼,季竣灏所言之事,他何尝不知。但目下君心难测,他亦只有如是想来,方能稍稍宽心。季竣灏心急妹妹,也顾不得父亲难看的面色,只是执拗的望着父亲。季煊无奈叹道:“罢了罢了,这事一时半刻却叫为父怎么答你,只等宝亲王来后,为父细细问他,他若肯坦诚相告,个缘由便自水落石出!”

季竣灏冲口道:“皇上甚是好色……”

季煊一听这话,却是不由的变了脸色,厉声叱喝道:“闭嘴!为父教导你多次。令你谨言慎行,你怎么却还这般唐突!”

季竣灏愤然道:“此事天下皆知,并非由我杜撰,怎么就说不得?”

季煊瞪视良久,却见季竣灏倔强依旧,不禁软了下来,苦笑的摆了摆手道:“罢了,寡人有疾,历朝皆然。不过今上虽好美色,却也只限后宫。况荼蘼与肃亲王之事早已传的整个京城沸沸扬扬,赐婚的口谕言犹在耳,皇上是不会任意胡为的!”

季竣灏怔了一下,自己想想也觉有些道理,终究低头道:“爹爹说的有理!”

季煊见他软化,这才道:“你若无事,不妨过去荼蘼那里,陪她说说话儿!”他知自己这三个儿子对妹子都是极尽宠爱之能事,因此便寻个借口遣走季竣灏。

季竣灏想了一刻,终是点了点头,告辞出厅去了。只是一路之上,毕竟心事重重——

宝亲王府,秋声园内,林培之懒懒散散的靠在枫香亭内。手漫不经心的提着他的酒囊。

秋声园,原是宝亲王府春夏秋冬四园之一,园内遍植各式丹枫。此刻只是初秋,枫叶尚未红遍,然青朱二色相杂,倒也别有一番意趣。枫香亭侧,几丛雏菊开得正好,娇艳的粉黄,清幽的菊香,点映出初秋之景。一旁另植了些许果树,枝头硕果累累。别有一番异样情趣。

有人在不远处轻轻唤了一声:“王爷?”却是自南渊岛随侍而来的侍卫向玖。

林培之连头也没回,只淡淡道:“向玖,你来的倒好,陪我喝一口!”言毕将手酒囊随手一掷,已抛向那人。向玖吃了一惊,赶忙伸手接住酒囊。犹豫片刻,毕竟仰头喝了一口。

林培之淡淡道:“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小玖,我怕是要在京城待上一阵子了!”向玖之母便是他的乳母,二人自幼一道长大,名为主仆,私下关系却极亲密。

向玖笑道:“京城风物原有可观之处,又有季家小姐在,王爷多留些日子亦是应该的!”

林培之扬了下眉,没有答话。自打妙妃过世,他只在服满之日来过京城一回,所为自然有因,却想不到,终究还是避不过这事。向玖过来,将酒囊递换给他。他随手接过,忽然问道:“宫可有甚么动静没有?”今儿自己做得似也有些过,希望不要带来更大的麻烦才好。

向玖答道:“倒未听说,不过宫消息来的原没那么快,总得到明儿!”

林培之点头,仰头看看西面红霞,却又是一笑:“又是黄昏了!”今夜,要不要去看看她呢?或者,自己该提前将有些事情透露给她知道,免得她措手不及。这般想着,他却又不禁摇了摇头,那个丫头,脑子里九曲十八弯的,世上怕也没有多少东西能让她失措。

他正想着,却听一边脚步声又响,有人已朗声道:“禀王爷,清平侯府来人相请!”

林培之微怔,迅回过身来。略带诧异道:“清平侯府?叫他过来!”昨儿见季煊时,他虽语气亲切,态度随和,但却无一句提及荼蘼,让他隐约猜到季煊如今静观其变的心态。正因如此,季煊此刻忽然使人来请,让他在欣然之余也不由颇感疑惑。

那侍卫朗声答道:“那人此刻正在门口,属下问他因何而来,他答说侯府刚刚得了旨意,要宣他们大小姐入宫为昭德殿御书房女史!”

林培之骤然一惊,险些没跌落手酒囊,沉默了一下,他将酒囊塞给向玖:“备马!”前来禀告的侍卫忙躬身应了,快步下去。林培之拂一拂衣袖,快步的跟了上去。

他到季府时,天色已暗沉,季府大厅灯火辉煌,季煊独自一人,静静坐在堂上。

而他面前的桌上,酒席早已备妥。见林培之快步进来,季煊便起身相迎。

林培之迎面朝他深深一礼,道:“小子冒昧,还请叔父大量!”

季煊苦笑了一下,自然明白他言下之意。一面举手肃客,一面道:“还请王爷赐教!”林培之既已开门见山,他亦乐得不再绕弯子,因单刀直入的问了起来。

林培之也并不客气,很是干脆的在席上坐了:“事关皇室颜面,恕我不能宣之于口!”

季煊微微一震,林培之的坦然,让他没法再说甚么,也更无法再追问下去,顿了一顿后,他道:“不知王爷下一步有何打算?可否如实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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