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死两茫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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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家历代先祖的安息之地,自然就是祠堂!

从开创岭南叶家的叶问秋到叶漫天,这一脉已传承了两百几十年,历代先辈都在这祠堂中有着灵位,是叶家一个重要所在。(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穿过竹林,但见偌大的一片空地上,耸立着一座气势雄伟的殿堂,四角飞檐,琉璃瓦顶,古香古色门牌红柱,彷佛都在这片宁静中诉说着昔日的历史。

一阵阵的轻烟,从深邃而显得有些阴暗的殿内飘出,从外面看去,只见里面烛火点点,更有长明灯微微摇晃,悬挂半空。

“几乎每一天,我都会前来打扫,燃灯点烛,决不让这个地方变得邋遢。”欧阳远解释道。

叶逸秋面色深沉而肃穆,目光却充满了感激之色,望着欧阳远淳朴憨厚的面容,慢慢地,轻轻地点了点头。对于叶家传人而言,先祖们遗留下来的荣誉都足以让他们自豪,而这个祠堂,无疑是他们心目中最为神圣的地方。

“你做的很好!”叶逸秋轻轻拍了拍欧阳远厚实的肩膀。

无名曾经不止一次,甚至是不厌其烦地赞美叶逸秋,常言此子必能成为江湖巨子,无人可望其项背,他日成就,将远远逾越于叶家历代先人之上。无名向来深沉寡言,对门下三位弟子极其冷淡,想要得到他只言片语的赞美,简直比登天还难。欧阳远对这位叶大哥,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祠堂并不深,但极其宽阔,一张古老而宽大的供台面东向西,横陈于阳光充足之地,供台上摆放着数十块灵牌,呈三角形依次分层向下。供台下又是一张方方正正的供桌,供桌上摆满了各种野果,居中是一个高且宽的香炉,炉中盛满了香灰,散发出种淡淡的异味。供桌的面前,就地摆放着三个蒲团,那是专供前来祭拜的后人所用的。

岭南叶家由叶问秋所创,自然而然,叶家传人俱都奉叶问秋为始祖。供台的最顶端,供奉的却并不是叶问秋的灵牌,而是其母弓小芸,第二行才是叶问秋与葛无双夫妇。每一代叶家传人都排列成一行,如此层层往下,最下面的一行只有一块灵牌,在供台琳琅满目,排列整齐的灵牌中,显得孤单而寂寞,令人心生诸多感叹!

逝者如斯,香魂一缕——那一块灵牌,正是叶梦君的灵位。

站在供台之前,欧阳情心中一片迷惘,脑中更是如同寒冬中千里冰封,雪飘万里,白茫茫地一片,没有了思想,没有了呼吸,就连心跳也似已在这一刻停止。

她欲哭,却无泪!

红颜薄命,全不由人。两个女人,同时爱着一个男人,本已极其不幸,而叶梦君却又在与爱着的男子初逢乍遇之后,猝然香销玉殒,这简直是苍天的不公。而欧阳情却又是何其的幸运,叶梦君以残留的最后一点余力,为她驱毒,挽救了她的生命,临终又将今生最爱的男子托付给她……

欧阳情欠叶梦君太多太多,永远都无法偿还。

欧阳情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从今以后,她将努力化作叶梦君的影子,为她做所有未能完成的事,然而,她却发现,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第二个叶梦君!

伫立了许久,欧阳情终于慢慢地从供桌上拈起三支细香,在供桌上长年不灭的油灯上点燃了,恭恭敬敬地鞠了三次躬,又慢慢地插入了香炉之中。

祠堂是个神圣而肃穆的地方,也是至阴之地,就连向来嬉笑怒骂、油嘴滑舌的黄大仙,此刻也不由自主地板起了脸,大气也不敢出。

叶逸秋慢慢地走了过来,拈起三支细香,同样恭恭敬敬地鞠了三次躬,慢慢将三支细香插入了香炉。他轻轻瞄了一眼油灯,轻轻说道:“该添香油了!”

欧阳远大步抢上,伸手去添香油。

“我来吧!”欧阳情挡在欧阳远身前,从供桌上拿起香油,慢慢注入油灯的管道。

突然间,一滴眼泪从欧阳情眼中无声滴落,落在了她如春葱般的手背上!

悲从中来,她是否又再一次地想起了薄命的红颜?

一只稳定的大手慢慢地握住了欧阳情的手腕,一个温和的声音轻轻道:“你在想什么?香油已经满了!”

欧阳情的手轻轻一颤,呆滞的目光落在油灯上。

油灯里的香油正从管道中慢慢流溢出来。

欧阳情暗暗叹了口气,缓缓道:“逸秋,我想……梦君一定很孤单……”

“梦君不会孤单。”叶逸秋缓缓摇着头,“她和师父师娘在一起,又岂会孤单?”

“可是……”欧阳情倏然抬起螓首,晶莹的泪珠已沾湿了黑色面纱,“可是我一直觉得……”

她没有说完她想要说的话,叶逸秋已截口道:“你太累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我先带你去休息一下。”

他拉起欧阳情的小手,大步向祠堂外走去。刚刚跨过门槛,他突然又回过头来,对黄大仙道:“你泄露了血衣楼的秘密,他们一定会将你置于死地。如果你不想被血衣楼的人追杀,不妨留下来,我可以向你保证,在这里,决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黄大仙没有丝毫犹豫,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他在江湖上漂泊浪荡了几近二十年,终于能有一个栖身之地,况且又是如此一个如同世外桃源般的梦幻仙境,若是拒绝,那么他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日暮西山,晚霞满天。

小桥下,流水旁,一对相依相偎的情侣坐在柔软的草地上,浅红的晚霞披露在他们的头发上,衣衫上,散发出一层奇异的光晕,仿佛为他们涂抹上了一种神秘的色彩。

欧阳情早已脱掉了绣花鞋,赤足浸泡在流水中,时不时地拨动着水流,溅起一片片水花。她的双足有着毋庸置疑,无可挑剔的完美,肌肤洁白胜雪,几可照人,脚趾秀气纤长,毫无瑕疵,三寸金莲只余盈盈一握……

叶逸秋瞪大了眼睛,仿佛已经看呆了!

“你看什么?你这呆子!”欧阳情双足拨弄着水花,娇嗔如呢喃。

“我在想……”叶逸秋没有收回痴迷的目光,慢吞吞道,“天下居然有如此美丽的脚!我简直无法想象,你居然用这双脚,跟着我足足走了好几个时辰的山路。”

“嘻……”欧阳情忍不住笑出声来,悠悠道:“你相不相信,我这双脚曾经踹死过两匹只饥饿的野狼,四只凶残的老虎,和八头丧失了本性的狮子?”

“我相信。”叶逸秋忙不迭点头,“你有没有用这双脚杀过人?”

“杀人?”欧阳情摇头道,“我杀人的时候根本从来不用脚。”

她倏地吐出一口气,正色道:“逸秋,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血衣楼称霸江湖的计划已经启动,先是飞龙堡、神刀门和旋风楼三大世家,在一夜之间遭受重创,而后是‘君子剑’陈士期无端惨遭灭门。三大世家势力强大,血衣楼心有忌惮不足为奇,可我一直想不通,陈大侠早已退隐多年,不再涉及江湖事,他对血衣楼根本不存在任何威胁,黑袍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毒手?”

“根据我的推测,其原因不外乎两个。”叶逸秋沉吟着道。

“哪两个?”

“其一,嫁祸燕重衣。九龙堂的成员虽然只有九个人,但每个人都是江湖绝顶高手,血衣楼顾忌九龙堂的势力,是以燕大哥也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其二,血衣楼真正的目标,或许不是别人,正是秦孝仪。”

“秦老爷子?”

“秦孝仪游戏风尘,交游广阔,他的朋友和门下弟子遍布大江南北,这一点正是血衣楼深以为忌的,秦孝仪这个人,一家会成为他们的绊脚石,杀害陈士期满门,可以说,这是向秦孝仪下的第一封挑战书。”叶逸秋摇头一声苦笑,长叹道,“看来黑袍这个人比我们想象中的更难对付,如此歹毒、一箭双雕的计谋都能想到,实在令人不为之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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