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怡香楼摘花(1 / 2)
光绪二年,恰逢科举年。w清朝的科举制度承袭明朝,每三年考一次,考期多在秋季八月,又称“秋闱”。发榜在九月,正值桂花开放,所以又称“桂榜”。一般读书人通过乡试,考中举人,才具备考进士和做官的资格,不管宋骁飞如何表态“大丈夫志在四方,岂能郁郁久困在笔砚之间”,李鸿章和袁保恒都认为他应该先回乡参加科举,再回来干大事业。
项城隶属陈州府。当年六月,宋骁飞带女扮男装的秋伊,去陈州参加科举。考场上,上到花白胡子的老爷爷,下到十几岁的小娃娃,各个年龄段都有,读书人大多面如菜色,题目还很时髦,论“亲亲相隐”。
“亲亲相隐”是封建刑律的一项基本原则,也就是说:亲属之间有罪应当互相隐瞒,不告发和不作证的不论罪,反之要论罪。早在春秋时期,孔子在《论语·子路》明确提出:“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认为大义灭亲是灭绝人性。
宋骁飞的观念经过现代洗脑,认为这与法治精神不符,于是标新立异,说亲亲相隐助长了犯罪,加上他的文言文写作很不规范,结果可想而知。九月,发榜那天,宋骁飞到红榜前一看,自己名落孙山,身旁很多上榜的人都是“范进”,年纪四五十,癫狂痴笑,像傻子,他更加郁闷,便拉着秋伊到大街上闲逛,透透心中的闷气。
陈州府地处中原,在光绪年间是直隶州,相当于现在的直辖市,在晚清时期,虽比不上繁华的北京城,也算是大城市。那日秋高气爽,天空湛蓝,几缕白云在中原天空慢悠悠浮动,金色的阳光从云边一泻而下。大街上人来人往,大都拖着长长辫子,布庄绸店,勾栏酒肆,官盐卖店,青.楼赌场一应俱全。
宋骁飞和秋伊走在大街上,肉铺里挂满了大片的猪肉,提着篮子的中年妇女,口中叫着“绒花”,“卖丝线”,空气里飘荡着小磨芝麻油的香味。他俩路过陈州府东的怡香楼时,里面响起一阵阵铜锣声,楼下围满了人,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
宋骁飞有点好奇,拉过一个头戴纶巾的中年大叔问:“大叔,里面什么事这么热闹?”
中年大叔说:“怡香楼今儿个有位扬州的大美人摘花,听说不仅人长得标致,还会吟诗作画,吹弹歌舞样样精通,当然来的人多。”
宋骁飞不懂什么叫摘花,虚心请教,中年大叔笑道:“大兄弟,看你的衣着打扮,也是富家子弟,见过世面的,这也不晓得?青.楼有个规矩,姑娘第一次接客,十三岁太早,谓之试花,因为老妈子爱财,不会顾忌少女的痛苦,那些浪荡子弟也只是图个虚名,玩得不会畅快尽兴。十四岁就叫开花,此时少女天癸已至,男施女受,也算当时。到了十五,就称为摘花。在平常人家,十五岁也算年纪不小,该谈婚论嫁了,在青.楼里,算得上贞女烈妇了!你不进去瞧瞧?”
宋骁飞昨晚刚和秋伊**了一番,两腿发软,正准备离开,秋伊是个女孩子,从没见过青.楼啥样,很好奇,拉着宋骁飞挤进了怡香楼。
怡香楼是一栋两层小楼,建得精巧别致,旁边清澈的陈家河穿流而过。怡香楼的老妈子叫李二娘,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年轻时是秦淮河边当红的名角,年长色衰嫁给了陈州一位富商,自己建了这座怡香楼,收养了几个漂亮的干女儿,她把自己当年待人接客的技艺都尽相传授。经过她的培养,几个女儿都能诗酒歌舞,所以怡香楼在陈州府里小有名气。
当时青.楼是合法生意,受官府保护,里面的女子不像现在的演艺圈只卖身不卖艺,大多数女儿家琴棋书画样样精习,比小日本的艺伎还高雅。青.楼女子当中,又以扬州的美人最有人气,比如诗人杜牧到扬州做官,每晚都流连妓馆邀色买醉,还写下“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千古名句。这次怡香楼扬州美人要被摘花,自然吸引了当地的三教九流。一些中年豪绅富商,都挺着发福的大肚子捧场,其中也有不少摇头晃脑来陈州府参加科举的读书人。
在怡香楼的二楼,李二娘手牵一位少女现身。宋骁飞抬头一看,那少女一副鹅蛋脸,有点婴儿肥,两条描绘过的眉毛如小柳叶,头上蝴蝶簪很别致,手拿一把绢扇,身穿五彩暗花裙,显得身段苗条,亭亭玉立,若出水芙蓉,她正是今日要摘花的于小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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