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翁同龢罢官(求收藏、推荐)(1 / 2)
深秋,天津港码头,寒风渐起,一艘破旧的桅木帆船缓缓靠岸。船头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冷秋,身穿一件单薄的灰色长袍,他的胡子邋遢,脸上脏兮兮的,皮肤黝黑,两眼目光有点呆滞,不知道他的人,还以为他是一个乞丐或逃荒的灾民。
谁能想到,这中年男人竟然就是曾经大名鼎鼎的“翰林四谏”清流“牛角”张佩纶!他曾大胆敢言,直谏让慈禧太后收回成命,他曾振臂一呼,在“清流”中云集响应,他曾骂得李鸿章也哑口无言,可惜,再美好的时光都只是曾经,中法一战,他在马尾战败,福建水师覆没,他的大名顶风臭万里,人人恨不得诛之,只有李鸿章仗义执言,说战败“错不在张佩纶,谁去结果都一样”,张佩纶当时感动得差点给李鸿章跪了!
光绪十一年,张佩纶被流放遣戍察哈尔察罕陀罗海,这三年来,在寸草不生的边疆风餐露宿,这细皮嫩肉的书生皮肤黑了,头发白了,爱妻也在陪同他充军期间染病,无药可医,含恨九泉,他悲痛绝望,人生跌落到谷底,过去站在一边看,对别人指手画脚的那种道德和智力上的优越感,随风飘去,荡然无存,他这才多么痛地领悟:世界是现实的,是残酷的,是属于真正的强者的!
张佩纶想东山再起,于是拼命反思自己,越反思越觉得李鸿章伟大,这人平长毛办洋务兴水师主外交,力挽狂澜,硬是将一个即将灭亡的帝国“中兴”,自己过去真是狂妄无知。于是,张佩纶戍边快结束时,给李鸿章写了一封长长的忏悔信,汇报自己的思想改造:吾知时艰之亟,实以洋务为大端,采西法以敌西人,还提出“筹造铁路以图自强”的计划,把流放时著写的《管子注》二十四卷《庄子古义》十卷,《涧于集》等著作寄送给李鸿章,当然,最重要的事,乞求三年戍边期满后,加入李鸿章的幕僚,继续为国效力。
李鸿章惜才,问宋骁飞的意见。宋骁飞还记得张佩纶当年把容闳辩得心肌梗塞的场景,说:“这张佩纶,脑子好使,善于把白的说成黑的,那么必定也擅长把黑的说成白的,学生以为可用他来对付‘清流’,这样我们办事耳根就会清净许多。”
李鸿章深以为然,这才答应了张佩纶的请求。宋骁飞收到张佩纶到天津的日子,带着一身戎装的段祺瑞在天津港码头等候。段祺瑞远远看到张佩纶一副失魂落魄的穷酸样,问宋骁飞:“兄长,就这样一落魄书生,为何你亲自来接?此时他只是一个流放归来的罪臣,中堂大人为何还要允他入幕僚?”
宋骁飞拍了拍段祺瑞的肩膀,说:“芝泉老弟,这就是中堂大人用人的高明之处。前几年,张佩纶在朝堂上风头正劲,如果拉他入幕僚,只是锦上添花,此时他落魄归来,惶惶如丧家之犬,此时用他,那是雪中送炭,张佩纶必定感恩戴德,誓为我用。”
段祺瑞道:“这种文弱书生,要之何用?”
宋骁飞哈哈大笑:“朝堂之上,言语也能杀人呀!当年他曾一口气参倒了工部尚书贺寿慈户部尚书董恂,连中堂大人都要忌惮他几分。现在‘清流’死灰复燃,非张佩纶不能给他们迎头痛击!而且他和陈宝琛等‘清流十友’私交不错。收了他,等于断了翁同龢两条腿,他从此寸步难行!”
果然,张佩纶回天津后,对李鸿章不计前嫌收留感激涕零,表示愿效犬马之劳。翁同龢此时并不知道张佩纶的思想已经发生巨变,更不知道张佩纶入了李鸿章的幕僚,见他戍边期满,知道慈禧太后本来对张佩纶的才华很欣赏,于是做了个顺水人情,举荐他为御史,想拉拢他。荣寿公主也给慈禧太后吹耳边风,赞张佩纶是个人才,不用太可惜了,慈禧太后一高兴,便让光绪皇帝下旨,让张佩纶官复原职,署左副都御史。
那日早朝结束,光绪皇帝照例去清漪园给慈禧太后请安,顺便汇报李鸿章在灾年“卖官鬻爵”,翁同龢等大臣强烈要求惩办的事。虽然光绪皇帝此时已亲政快三年,从紫禁城到颐和园,也有三四十里地,乘坐龙辇,路上就得花一个时辰,但他还是保持着早请安晚汇报的好习惯,军国大事,都请慈禧太后定夺。
慈禧年纪越大,对李鸿章就越信任,产生了一种依赖心理,办海防也好,赈灾也好,洋教案也好,只要一出事,就找李鸿章。最近,慈禧太后推荐了一个四川布政使司布政使,结果因不学无术被光绪皇帝给否了,慈禧强烈感觉到,光绪皇帝翁同龢醇亲王这对“铁三角”,越来越威胁到自己一言九鼎的地位,这时见翁同龢他们竟然要朝李鸿章下手,当时就黑了脸,但碍于这次翁同龢弹劾李鸿章的罪名是“卖官鬻爵”,性质很严重,不好公然袒护,便召他们几位当事人和御史大臣前来清漪园议议。
醇亲王翁同龢李鸿章张佩纶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刘坤一先后赶到,翁同龢首先发难,拿出一个折子,打开后足足有一米长,上面秘密麻麻写了李鸿章“卖官鬻爵”的名单和得到的银两,他把折子跪呈慈禧太后:“禀圣母皇太后,此名单是奴才从吏部拿到的名单,经查实,李鸿章在三年灾年共计卖官1221个,得白银一百二十万两,规模之大,亘古未闻,请太后和皇上严惩,以振朝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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