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白云乡里惊血魂』第六章 衣冠矫饰,横眉冷看妖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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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牧云起思慕下山之心,又过了五六天,这一日正是七月十四。</p>

这日清晨,牧云在石坪边拿着水瓢和着岩盐漱口。一边漱口,一边看着远近山间的白雾浮动,阵阵的清风从山林中吹来,吹起了衣襟,甚是舒畅。正惬意间,牧云却忽听得“呱呱”几声,猛回头一看,两只黑漆漆的大老鸹正从岭下的松林中飞来,就在自己一回头间从头顶飞过,“呱——呱——”,近在咫尺两声畅快的大叫,尔后如两朵黑云,忽上忽下地直往远处山野中飞去。</p>

“大吉大利!”</p>

牧云有时也颇迷信,大清早听见乌鸦叫,颇觉晦气。赶忙吐掉一口水,叫了两声大吉大利,驱掉晦气。</p>

等吃过了早饭,那幽萝便又想去山间玩耍。本来无有不允,牧云想起了早上那两只老鸹,便坚决不肯她离开草堂。本来,小幽萝倒想听话,只是抬头看一看天,红红的太阳挂在天边,云彩如一只只雪白的绵羊,在湛蓝天空中游荡,看着它们仿佛听见“咩咩”的叫声,在招呼自己去玩——于是那小心儿又热了起来,开始缠着哥哥只想让他答应放自己下山。</p>

兄妹俩正嚷闹纠缠,蓦地从草堂西边那条松木板路上,飘然走来两位老者。这两位不速之客,皆穿黑缎长袍,上绣着火焰绕月之纹。为首之人,面如满月,色如赤枣,神色不怒自威,正是月火教当今教主洞玄神君。与他同来之人,身形高大瘦长,面容清癯,眼窝深陷,鼻似鹰钩,虽然面无表情,一眼看上去,只觉森冷。</p>

与洞玄同来此人,在月火教中也颇有地位。他正是月火神教护法长老之首寒阳真君。月火教教徒之名,向来以经文排行;到他们这一代,正到了“洞阳气赤,真焕灵图”之句。看寒阳之名,便知他低洞玄神君一辈,却比遇妖身亡的毕真高出三辈。</p>

不用说,洞玄神君今日和护法长老寻来,定是找牧云审问事由,为日前丧命的毕真报仇来了。因为此事涉及妙华宫,洞玄神君由不得不慎重,这回亲自出马了。</p>

再说不语崖前,一见有生人来,刚刚还在跟哥哥撒娇不已的小幽萝,顿时噤声,乖乖地躲回屋子,和绿漪姐姐在一起了。无定草堂中,无论是妖灵,还是来历不明的小妹妹,和牧云相守相伴的日子里,都很自然地遵守了俗世间“男主外、女主内”的常理。</p>

“请问你叫张牧云么?”</p>

刚一踏上无定草堂前的石坪,洞玄神君便拱了拱手,跟张牧云还算客气的问讯。</p>

“正是在下。不知你们是……”</p>

“哈哈哈!”</p>

张牧云一言未毕,那洞玄神君与寒阳长老相视一眼,却哈哈大笑起来。</p>

“咦,你们这是?你们是月火教的?”</p>

依然客气说话,但牧云何等机灵,一见眼前这二老张狂的大笑,便心知不妙。</p>

果不其然,面色枣红的老者忽然收住笑声,刚刚还高兴着的脸色突然沉静如水,整个人跟换了个人似的,声若洪钟地叫道:</p>

“小娃娃,你没认错。本座正是月火教八代教主,上洞下玄是也。这位是我教中寒阳长老。今日我等正是来兴师问罪的。”</p>

“兴师问罪?”</p>

猛然听此说法,牧云惊得一激灵,着忙道:</p>

“这位……哦,洞大爷,您一定搞错了吧?我张牧云最近一没偷,二没抢,十分老实,您兴师问罪,问的哪门子罪?一定是找错地方了吧!”</p>

说话间,见二人脸色更加不愉,牧云忙又道:</p>

“二位大爷,别着急呀,虽说找错地方,也别着急上火。”</p>

他却当洞玄和寒阳为找错人着急:</p>

“咱进屋慢慢说行不?我让妹子给二位沏杯好茶,一边喝一边慢慢聊,告诉我是什么人得罪你们。如果这人我知道,一定帮你带路找寻!”</p>

“呃……”</p>

德高望重、久受尊崇的月火高人,何曾见识过少年如此的惫懒?当即洞玄和寒阳面面相觑,哭笑不得。一时之间,他俩竟愣在那里,一时冷场。</p>

见得如此,倒是少年自来熟,忙指手画脚,招呼道:</p>

“这位是韩什么来着?……就叫你韩大爷吧。是不是你大哥年纪大了,一时记不起贼人样貌?麻烦你帮他好好想想吧!”</p>

“哼!”</p>

月火教许多高人在委羽山洞中筹划几天,会都开过好几回,却没料想到一见面是这场面。不过牧云这话倒是提醒了寒阳长老,他忙上前一步,一声冷哼,说道:</p>

“小子切勿胡言。什么教主大爷、寒大爷,你大爷我——呸呸!本长老却是月火教护法长老,法号‘寒阳’是也,不是姓韩的韩!”</p>

寒阳老丈倒也聪明,从刚才牧云的称呼中,他便觉不妙,恐怕这无赖少年,还以为自己姓韩。名号之事兹事体大,不得不紧急更正一下。此后,他也切入正题。只听他冷冰冰说道:</p>

“张牧云,你两月前是否和我教弟子发生冲突?其中有一位叫‘毕真’。”</p>

“有这事吗?我想想……”</p>

牧云思索片刻,然后一脸认真地郑重相告:</p>

“从不知有这人。”</p>

“哈!”</p>

寒阳是一声冷笑,寒声说道:</p>

“不记得不要紧。那一日目击者众,纵然毕真日后被害死,也还是有人记得的。你瞧,那一天你们并未留下姓名,可是我们不也是找来了嘛。”</p>

“哎呀!你说什么?毕真死了?”</p>

这时候牧云也跳了起来。</p>

“是。怎么,记起来了?”</p>

洞玄神君略带嘲讽地反问少年。</p>

“唉,可惜……果然如此。”</p>

很奇怪的是,牧云并不着急询问毕真死讯详情,却长叹一声,道了声“果然如此”。</p>

他这么反应,落在洞玄和寒阳眼里,意义却大为不同。少年话音未落,这二人便异口同声急急问道:</p>

“怎么,想起来了?果然是你们下的手么?”</p>

“不是!你们说到哪里去了?”</p>

牧云很奇怪地看着二人,道:</p>

“什么下手不下手的!我只是忽然想到,今早漱口时,就在你们站的地方,有两只黑漆漆大老鸹飞过,只管在头顶乱叫,当时我便知有祸事。这不,你们俩这一身打扮……”</p>

“哇呀!”</p>

洞玄神君和寒阳真君一时气结,再次冷场。山坪之上再现宁静,却听得后方草堂厢房中,传来女孩儿几声忍俊不禁的轻笑声。</p>

“好个顾左右而言他的小娃儿!”</p>

听得女子嗤笑声,洞玄神君醒悟过来,忙道:</p>

“听说你堂中有位女子名为‘绿漪’,可否请她出来一见?”</p>

“教主大爷,这、这不太方便吧?绿漪姑娘她还没出阁……好好好,我让她出来就是!”</p>

在两位月火教尊长面色不善的注视下,牧云招呼一声,还是让绿漪出来了。</p>

听得牧云话音,绿漪便袅袅婷婷地走出了房门。午前明亮的阳光里,缠绵清丽的女妖娉娉婷婷,亭亭玉立地站于石坪,周围青山翠谷,碧茵环绕,则宛如一朵碧潭里盛开的白莲。</p>

见得绿漪,洞玄与寒阳相视一眼,便叫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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