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酒馆二(2 / 2)
“您就睡在马厩旁边的一个小窝棚里。他和您度过了难忘的一晚。”丁克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难忘的夜晚。
“对!”卢克索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但是现在已经拆掉了,不是因为看马的小伙计长大了,而是没有马儿可看了。”
“一个牧马人的儿子离开了马,正如鱼儿离开了水,飞鸟离开了天空。”丁克不无感慨地说道。
“冒险者先生,唯有您理解我的悲伤。”此时酒已经温好了,他为丁克倒上一杯,恭敬地递给他,口里说道,“先生,请,您请!”
然后又示意一直没有说话的野蛮人辛巴达和地精罗马里奥可以自行取用。
二人表示不需要,于是辛巴达继续趴在桌子上打盹儿,罗马里奥则继续他的演算。
丁克接过来,浅浅地尝了一口,还是九年前的味道,只是感觉不一样了。
“哦,他说过,快则九年,慢则十年,他就会回来的。可惜,到第六个年头的时候,西蒙尼先生生了重病,他把我叫道床边,拉着我和贝蒂的手,让我们向他叩头,当着他的面结为夫妇。我没能拒绝一位老人临终的遗愿,也没能抗拒贝蒂的容颜……”
他顿了顿,侧过头擦了擦眼角,又说道:
“三年来,我内心饱受煎熬,渴望得到宽恕。多少次,我因看到他质问的眼神,从梦中惊醒;多少个夜晚,我在女神面前诚心祷告,直至天明。
“尤其是这段时间,随着约期的临近,我更加心绪不宁,惴惴不安,但又十分期待他前来,向他表达我的歉意。哦,先生,您既然认识他,肯定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丁克想要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他从未想过有人会这样看重诺言,但他这个时侯表明身份又不免尴尬。于是他暂时不打算表明身份了,就说道:“恐怕……他要失约了!”
“失约?”卢克索浑身一怔,高声尖叫道,“他出了什么事儿了吗?他是不是……”
见丁克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卢克索又继续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从您进门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期待但是又恐惧的一天终于来了。您请讲吧!您的使命是?”
丁克掏出车夫送回来的那枚蓝色魔法水晶,放在桌上,说道:“丁克从一开始便认为您和贝蒂才是一对儿。于是他特别嘱托我将这件礼物送来。他说:如果生下的是一个男孩儿,这就是他娶媳妇的聘礼;如果是女孩儿,这便是她的嫁妆!”
卢克索霍地站了起来,喃喃地说道:“他预料到了这天?预料到了卢克索会食言?预料到牧马人的儿子会监守自盗?”他说完,颓然地坐了回去,面如死灰。
“也许吧!”丁克从未想过有人会如此执着地守护一个儿时的诺言,就不敢看他的眼睛了。但他更不愿让这个重诺的人继续饱受煎熬,又说道,“哦,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他爱上了一个天使般的女孩儿,那女孩儿也爱上了他。他们准备结婚了。”
“什么?!”卢克索猛地站起来,凝视了丁克的眼睛一阵,“那么说,他是特地请您来告知一切,然后就心安理得的娶他的新娘子了?!”
丁克看到对方脸色不善,但还是点点头。遇上上这样的事情,丁克真就感到无奈了。
“那您可以走了!先生!你可以走了!带着这东西,赶紧回去转告丁克,卢克索和他一样背弃了诺言,却不需要他的施舍!不过,还请您告诉他,看马的伙计将那个约定守护了六年,然后食言了,进而饱受了三年内心的痛苦煎熬。
“但是现在,”卢克索的胸口不断起伏着,呼吸很沉重,他继续说道,“就从这一刻起!从牧马人的儿子得知自己被戏弄的这一刻起,他就问心无愧了。唔!告诉他,我会守护好贝蒂的,他可以安心娶她的新娘子了!”
卢克索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那个珍藏的银带扣,将它和那块魔法水晶塞到丁克手里,然后起身送客。
原本只想开个玩笑,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丁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深深地望了眼卢克索,还是决定暂时离开,等以后找个适当的时机来解释这个误会。
见丁克起身,罗马里奥赶紧跟了过来,辛巴达也赶紧站起来。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在小酒馆门前停下。立即,一个老头子的声音响起:“嘿,卢克索,贝蒂给你生了个漂亮的女儿!还不赶紧去看看小家伙儿。”
“哦,威尔大叔,我这就去,我这就去。”卢克索闻讯,一扫阴郁之色,转而喜上眉梢,急匆匆跑了出去,根本不管丁克等人。接过老人手上的缰绳,跨上马便疾驰而去。
老人无奈地笑笑,当他跨进大门的时候,这才发现小酒馆里还有人。
“哦,三位先生。实在抱歉,我没想到卢克索还有客人。您瞧,主人不在,就由我来招待诸位了。”老人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准备忙活,看来他没少帮卢克索照料这个小酒馆。
“丁克,我们还是喝完酒再上路吧!”见卢克索走了,辛巴达小声地提议。
“什么,你叫丁克?!卢克索守候的那个人?!”
丁克点点头。
“你不会怪他吧?”对于冒险者,尤其是带着两个异族的冒险者,老人相当的敬畏,因此就不面为卢克索担心起来。
“我对他只有歉意,怎么会怪他。那只是少年时代的一句戏言,没想到这位朋友却当成了诺言守护。”
“卢克索是个好孩子。”老人说道,“我是西蒙尼老板的堂兄,也是这里的常客。但是自从三年前卢克索娶了贝蒂后,一切就变了。
“我心中怀疑,因为西蒙尼病了整整两年,那两年卢克索把这里经营地很好,但是娶了贝蒂后,整个人就变了样。起初,我以为是这小子觊觎这份家业,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你们之间的那个约定,让他无心经营,甘愿受贫穷的折磨。您瞧,他都忘记了用食物招待客人,买卖怎么不一落千丈呢?”
“他太执着了!”丁克说得很沉重。他倒是想自责,但是却想不到好的理由,只好为卢克索的不幸哀叹了。
老人叹了口气,取了点熏肉和干酪,送了过来:“但愿小家伙儿的降生,已经您的到来,能改变这一切吧!”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已经解开了心中结。”丁克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有对辛巴达说道,“喝吧!算是喝喜酒,为我的干女儿,为一位真诚的朋友,还有他妻子的健康。”
丁克这样说,辛巴达和地精都不再客气,将那几瓶酸梅酒一扫而光。
酸梅酒后劲儿十足,即使是野蛮人这种海量最终也免不了双颊酡红,跌跌撞撞地跑到壁炉边酣睡过去,再怎么叫也不醒。
老人抱出了干草和毡毯为丁克铺了床,又在壁炉加上些柴火,小酒馆仿佛又回到了九年前那种暖融融的感觉。
夜是静谧的,但是丁克却心绪不宁,久久不能入睡。此刻,他能想象卢克索当初辗转难眠的情景……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丁克便早早醒来,叫醒了两个同伴准备上路。老人也醒来,为他们做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早点,算是为他们饯行。
临走之前,丁克将银带扣和魔法水晶交到了老人手上,并留下一份短信:
给贝蒂漂亮女儿黛西的礼物,喜酒我已经喝了。牧马人的儿子,记得把我的女儿养的胖胖的,等她一岁的时候我再来看她。
卢克索,我知道你是个守信的朋友,你已经给我上了关于诚信与守诺的一课,这次也别让我失望了。
——黛西的干爹,夏尔山地的丁克。
在威尔的帮助下,丁克三人从驿站租赁了两匹骏马。野蛮人因为体重的缘故不能骑马,只好徒步上路。这对辛巴达来说,倒不是什么难题。在他的佣兵生涯中,这样的事情没少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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