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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看着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抹对往昔的追忆来,“你既已知道朕当年跟酆太子夺位的事,那么应该也知道,先帝一朝的夺位之战有多险象环生,你便是朕留下的最后一点希望,不论是朕跟着酆太子斗不过其他的皇子,还是朕最后会输给酆太子,你都会是朕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是朕唯一翻盘的机会。”
陆淮安听皇上这般说着,眼神游移不定,嘴角微微的抽搐,他不想承认自己只是一个备胎,一颗棋子,可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孩子,朕就是你的父皇啊!”皇上说着,望向陆淮安的目光愈发殷切,“你若是你信,朕现在就让人取一碗水过来,我们滴血验亲。”
“好!”陆淮安低低的说了一声,嗓子沙哑的厉害。
皇上朝外面吩咐了一声,面过多久,张公公就端了一只瓷碗进来,皇上从张公公手中接过匕首,先划破自己的手,滴了一滴血到碗中,之后又将匕首递给陆淮安,陆淮安紧紧的握着匕首,用力在指尖切开一道口子,下一刻,一串血珠落下,和皇上的血撞到后慢慢的融合在一起。
皇上看着这一幕,微微松了口气,陆淮安脸上却是一片灰败,他始终不曾忘记,裴卿卿当年假死,他进宫求公道时皇上对他的冷待,他心灰意冷的跪在雨中,而他却和萧廷和庞贵妃三人在檐下,欢声笑语,享尽天伦之乐。
“孩子……”皇上又叫了陆淮安一声,他手中握着一条灰色的帕子,递到他身边。
陆淮安盯着那条帕子看了很久,忽然勾唇一笑,“皇上早不认我晚不认我,必有因由,是吗?”
皇上迎着陆淮安的目光,面上浮起一抹赧然,“是你妹妹怀玉,她拿了朕当年与庞国公密谋勾结西域王庭的书信,想逼朕退位,不然就将其中几封书信送给酆太子旧部和祁王几人,搅动的天下大乱。”
“那皇上现在的意思是?”陆淮安反问。
皇上道,“朕要你站在朕这一边,待东宫造成的动乱平复后,便立你为太子。”
陆淮安听皇上这般说,唇角嘲讽的勾了勾,“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那你想怎么样?”皇上反问,顿了顿,又道,“你别忘了,你的女人裴卿卿可是死在怀玉手上,难道你就不想让她血债血偿?”
“我不帮你,我照样可以让她血债血偿。”
皇上沉默下来,陆淮安现在是他唯一可以争取的一张王牌,他不想轻易放过,良久后,他看着他问道,“你要怎么样,才肯与朕合作?”
“现在就封我为东宫太子。”陆淮安道。
皇上眼眸深邃,盯着他看了良久,最后还是妥协道,“好!”
说着,他朝张公公看去,张公公从袖中取出两道圣旨并笔墨,摊平在桌子上。
皇上接过笔墨,正要提笔,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有人大喊着,“走水了。”
皇上来不及再写圣旨,他朝陆淮安看去,“先出去!”说着,就要朝牢房外走去。
陆淮安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迟了!萧怀玉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皇上变了脸色,“这个逆女,她竟然想将朕烧死在天牢?”
陆淮安没理会皇上,这间劳烦乃是最后一间,他转过身,双手用力,运气朝外推去。
天牢用的都是整块的千斤原石,并不容易打碎,他试了多次,直到火势蔓延到牢房外,他才勉强将窗户下的半块石壁打碎。
“你先出去!”陆淮安扫了张公公一眼,张公公感激的朝陆淮安笑了笑,却未立刻爬出去,而是朝皇上道,“您先请罢!”
牢房中已经弥漫着浓烟,火舌也窜了进来,皇上怕死得很,“嗯”了一声,就扒着窗口钻了出去。
他以为出去后就算死里逃生,怎么也没想到,外面竟然已经布满了黑衣箭队,他一现身,黑色的长箭便铺天盖地的朝他射来,皇上到死都没合上眼睛。
牢房中,陆淮安一听外面的声音就知道出大事了,他看了眼脸上血色全褪的张公公,“你是出去,还是在里面?”
张公公眼中噙满了泪,苦笑一声道,“奴才自然是要出去的,”说着,他走上前,手扶上窗口前,他回头看了陆淮安一眼,“外面的人十有八九不会放过奴才,将军就紧挨着老奴出来吧,这样您还能有一线生机。”
陆淮安知道张公公说的是事实,于是,在张公公钻出去的瞬间,他也翻身钻了出去,在箭镞射向张公公的前一刻,攥着他的胳膊将他扯开,箭雨中,他的五感前所未有的灵敏,直到一波箭放完,他毫不犹豫的往天牢东边掠去,几息之后,接应他的扈九带着斥候现身。
一行人边格挡边朝后退去,扈九已经准备好了马匹,待退进了巷子后,他便先行带陆淮安离开。
半个时辰后,两人在一处民居落脚。
陆淮安入内后,立刻看向扈九问道,“金水巷子的事……”
扈九听自家主子这般问,一下子红了眼眶,他慢慢的垂下头去,“属下和宋侍郎已经掘地三尺的查过,宅子里没有地道,除了阍者和厨娘几人被打晕扔在了前头地倒座,夫人和小姐她们都没逃出来是。”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只布包,递给了陆淮安,“这是从灰烬里找出来的玉簪和已经烧成一块的金子,应该是夫人和小姐身上的东西。”
陆淮安紧紧的握着这两样东西,理智告诉他,萧怀玉就是个疯子,她什么都做得出,但感情上又不愿相信,裴卿卿与虎谋皮,最后反误了卿卿性命。
不错,他在看到御林卫从澜苑书房中搜出诬陷他造反的书信时,他就知道裴卿卿背叛了他!
这也是在得知金水巷子着火后,他没有立刻离开天牢的理由。
“让人继续追查罢!”陆淮安吩咐,“我不信她真的死了,她不可能不替英欢安排好退路。”
扈九动了动嘴唇,却没开口相劝,答应一声,就退了出去。
等他再回来时,拱手冲陆淮安禀道,“已经安排了十几个人去搜寻。”
陆淮安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击着桌面,他在想接下的路该怎么走。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日清早,扈九将早饭送进来时,低声禀道,“外面都在传,昨日有人私逃天牢,被乱箭射死……似乎没有人知道被射死的那个人是皇上。”
陆淮安眼底浮起一抹冷意,“倒是我小看了萧怀玉。”
此时,萧怀玉正在御书房中与梁医正议事。
梁医正抬头看了眼端坐在龙椅之上的长公主,心里想骂一句大逆不道,但话还未出口,就被萧怀玉给堵住了,“本宫听闻,梁医正的小女儿一个月后要出阁?”
梁医正微微变了脸色,他并不知道长公主的意图,只能拱手应道,“正是。”
“你跟我来!”萧怀玉说着,站起身往内室走去,此时龙床上躺着双目紧闭的张公公,梁医正一瞧见张公公的脸,心里就打了个突。
“半个月之内,我要父皇他自然丧生,做得到吗?”
梁医正估计全家人的性命,如何敢推脱,当即便应了一声。
萧怀玉点了点头,看着他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父皇身子不好,须卧床静养,这半个月你就在他身边伺候吧。”
“是,长公主。”梁院正颤声答应。
萧怀玉朝殿中新换的太监示意了一下,便朝外走去。
她径直去了出宫开府前所居的湖阳殿,湖阳殿中,江策已经等了有一阵子,一见到萧怀玉入内,他立刻起身走向她。
萧怀玉将他脸上的憎恨和厌恶看的分明,挑了挑眉,问道,“你来做什么?”
江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爹娘和我妹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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