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铺路(1 / 2)
“这些年来,诸般琐事,老叔王诺大年纪,为国事、为宗室也是操碎了心哀家着实惭愧得紧啊”</p>
段太后长叹一声,又道:“想我宇文家,历代先帝励精图治,为这大周江山呕心沥血,却鲜有享高寿的尤其是仁宗皇帝,还有我的哲儿”</p>
她说着,语声哽咽。【】</p>
景砚听得心酸。</p>
众臣忙劝道:“太皇太后节哀顺变。臣等定不负先皇遗志”</p>
段太后颔首道:“众位卿家有此心,莫说哀家,便是大行皇帝在天之灵,也是要感激诸位的”</p>
她哀容一收,突地话锋一转,面向宇文承吉:“哀家想着,老叔王也是古稀之年了,正该替达儿定一门好亲事,老叔王含饴弄孙颐享天年岂不快哉”</p>
饶是宇文承吉久经大事,此时也不由得神色一变。</p>
却听段太后续道:“哀家瞧着相王广不错,如今勤儿、俭儿也大了,广儿也老成持重了许多。这宗正之位就交给他们年轻人吧,咱们老了,总该好好享享清福不是广儿又是老叔王你的亲侄儿,就是有什么疏漏之处,你也好指点他不是”</p>
宇文承吉包括群臣在内,此刻都听呆了:太皇太后这般轻轻巧巧几句话,便夺了宗正之职</p>
何以由上谥号一事,便勾连出来宗正府群臣心中都不由得暗暗盘算。</p>
这潭水啊,似乎不浅</p>
还有,太皇太后说什么相王老成持重群臣只能呵呵了。</p>
宇文承吉初听得段太后之言,心头大震。可他毕竟历事多,心思又细密,面上倒是一派坦荡。</p>
朝段太后拱了拱手,宇文承吉笑道:“太皇太后所言极是。臣老矣,是该让年轻人立事了。臣瞧着太皇太后近日来面容也是憔悴,如今新帝登基在即,太皇太后也该放开手脚,让年轻人去历练一番了。一则父母长辈终究跟不了一辈子,这路啊,到底还是得自己走。二则,太皇太后为国事操劳十几年,也该颐养凤体、安享天年了”</p>
段太后闻言,微微一笑:“老叔王可是说到了哀家的心坎上。哀家如今不过四十有三,将将是老叔王年纪的一半有余,这身体啊,都不及老叔王结实”</p>
宇文承吉听到她言及年龄,又句句不离“老”叔王几个字,眼中不由得一黯,旋即回复如常。</p>
段太后却已宕开话题,点指着地上的两枚牌子:“礼部此事让哀家极是伤心,新皇登基前的第一件大事,大行皇帝一生最后一件大事,都不尽力去办,哀家怎能不气所以,老叔王今日就同相王交接了吧相王上任第一件事,便是把这件事给哀家办明白了。宗正府若是连这点子事都办不明白”</p>
段太后说着,“哼”了一声:“这宗正也就不要做了”</p>
此等情状,群臣皆是心中一凛,七八双眼睛齐齐落在宇文承吉挺瘦的背影上,登时觉得那影子格外消瘦了,连鬓发也都似乎更苍白了几分。</p>
群臣散去。</p>
段太后却唤住了段炎与裴劲松。</p>
“玉玦,快请两位大人安坐。”段太后吩咐着,面带笑意。</p>
段、裴二人谢了座,心中尚自忐忑,尤其是裴劲松。</p>
他虽性子刚直,又较死理儿,可身为宰辅的眼界和多年的历练摆在那里,方才一番情状,他怎会看不清这是太皇太后在替新帝清路</p>
老宗正宇文承吉究竟有什么事落在太皇太后的手中,裴劲松并不知晓。可,新上位的宇文广,那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大草包。让这样的人做宗正,显然是为了新皇省心。且相王又是老宗正的亲侄儿,这是给足了面子了。可见,太皇太后至少此刻并不愿同宗室撕破脸面。</p>
然而,自己呢在太皇太后面前当真有这个脸面吗</p>
裴劲松回想自己昨日在大行皇帝大殓祭礼之上的种种言行,虽不后悔,却也替自己捏了一把汗。</p>
霍然抬头,他发现太皇太后正笑眯眯地瞧着自己。</p>
裴劲松浑身的肌肉不由得一抖。</p>
“请二卿留下,实是有一件顶顶重要的大事相商。”</p>
段太后说着,柔声唤道:“阿睿,过来”</p>
她拉过宇文睿的手,面向段、裴二人:“阿睿,你要时刻记得,段大人和裴大人乃是我大周的顶梁柱无论何时,你都断断不可在二位大人面前失了礼数快见过二位宰辅大人”</p>
宇文睿看看段炎,又看看裴劲松。</p>
这二位她都是熟的,一个是喜欢的熟,一个是讨厌的熟</p>
那黑脸的姓裴的,昨儿还指着阿嫂质问呢</p>
她心里并不喜裴劲松。可昨晚入睡前,阿嫂便再三地叮嘱自己:今日凡事都是听从母后的,切不可耍小孩子脾气。</p>
阿嫂还说:公是公,私是私。诸臣工白日里无论何等表现,那都是就事论事。做皇帝的,要有大心胸,不可因公而挟私仇</p>
好吧,既然阿嫂这般说,宇文睿特别想得开,她冲着段、裴二人甜甜一笑,抱了抱小拳头,不像个小皇帝,倒像个江湖中人。</p>
“二位大人,我年纪小,不懂的多,以后还要请二位大人多多教导我”</p>
段、裴二人听得段太后“段大人和裴大人乃是我大周的顶梁柱”那句,便已惊得离座而起,拱手急忙道:“不敢不敢”</p>
待得小皇帝宇文睿又向二人行礼,饶是裴劲松不认可这小女娃来做皇帝,碍于礼数,也是不得不道:“折煞老臣了”</p>
“刚义,之亮,你们且坐着由着她行礼去阿睿年纪小,莫纵容了她”段太后道。</p>
段、裴二人哪敢生受新君的礼</p>
直到宇文睿行了礼,安坐,二人方才搭着椅边坐下了。</p>
段太后微微一笑:“二卿自今日起就是皇帝的师父了。不过,哀家知道你们公事繁忙,又是有了年纪,没法子日日教皇帝读书。是以,请二卿替哀家参详参详,皇帝的师父选哪一位更好。”</p>
裴劲松此时方一颗心放回了肚腹中,继而又略觉过意不去:自己昨日闹到那步田地,太皇太后还能如此相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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