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善恶（2 / 2）

“她失忆的药，也是你下的吗？”幼清也侧目看了眼宋弈，宋弈依旧漫不经心的喝着茶，赖恩回道，“是，此药乃是我从西域寻来，药性且狡且猛，我一直留存于书房之中。”</p>

赖恩的药是从西域寻来的？幼清奇怪的道：“你可知道，此毒药乃是陕西元氏所创？！”</p>

“陕西元氏？便是大皇子剿灭的陕西元氏？！”赖恩看看幼清，又转眸看向宋弈，宋弈这一回点了点头，道，“不错！”</p>

赖恩眉头就皱了起来，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过了一刻看着幼清道：“你是如何知道此药的？”</p>

“因为近日我们无意中也得到了此药，有人在京城中用了这种毒药。”幼清沉声道，“只不过用法却和你截然不同！”</p>

赖恩端了茶喝了一口，又放了茶盅目色不明：“你怀疑京城中出现的此药是出自我手？”</p>

“赖大人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幼清当即否认道，“此事我们另有怀疑的人，我只是想和你确认，你当年的药是从哪里得的，你既非从陕西元氏手中拿的药，那就另当别论了。”</p>

赖恩站了起来，负手来回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看着幼清道：“你们怀疑有人在暗示我们，他们知道倪贵妃的事，从而警告我们？！”</p>

“不排除这种可能。”幼清点头，看着赖恩，直言不讳，“难道赖大人不知道这暗中的人是谁？”</p>

赖恩挑眉，幼清便道：“赖大人若是不知道，为何冒险将蔡彰放走，你难道不是帮着这个人吗？”</p>

“我放走蔡彰没有错，可我却不知对方是谁。”他从怀中拿了两封信出来，“这封信是十二年前那人写给我，拿倪贵妃之事要挟我。第二封信，是那人让我将蔡彰放走，便说过往的一笔勾销，否则便会将当年的事公诸天下！”当年的事若真的公诸天下，莫说先帝，便是宋弈和方幼清也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p>

当然，他的罪也推脱不掉。</p>

所以，他让人在锦衣卫放火，又让亲信将蔡彰送入暗道……</p>

锦衣卫密道除了他和几个亲信外没有人知道，即便知道了，也不可能轻易进的去！</p>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搜查蔡彰，想要将他抓回来弥补过错，可蔡彰好像消失了一样毫无音讯，所以，他心中一直愧疚不安。前些日子他发现曾毅暗中调查蔡彰的事，他不安起来，曾毅什么人他很清楚，没有人指使他没有胆子去查他，所以，他抓了曾毅的把柄要将他拿下，以保自己的安全！</p>

没有想到，曾毅背后的人是宋弈。</p>

可等了数日，却不见宋弈来找他，所以他才主动找到宋弈，若宋弈要处置他将蔡彰放走的事，他无话可说。</p>

但宋弈没有，甚至于要就此将事情压下去，这让他很意外却更感激，他此生只做两件亏心事，其一便是倪贵妃的事，他对不起先帝，其二便是放走蔡彰，他对不起大周，对不起所有信任他的人！</p>

幼清很意外，接了信看了一遍回头去看宋弈，宋弈并不意外，淡淡的问道：“当年，方子修自福建发配延绥，可是你暗中派人保护于他？！”</p>

赖恩一怔，点了点头：“你如何得知？！”</p>

“我亦是偶尔得知。”宋弈猜到是赖恩，还是在刘氏与幼清说完她曾派人杀方明晖的事之后联想到的。</p>

赖恩沉声道：“倪贵妃被抓回宫后我便注意到方子修，只是他仕途坎坷我并没有能力帮他，只有派人暗中护他一二。我手下回禀，他在路途之中还受人暗杀……后来在快到延绥之时又有几个高手暗中相护，我的人这才撤回来。”</p>

“原来是赖大人所为。”幼清起身朝赖恩行了礼，“若非赖大人保护，我父亲恐怕已经……多谢！”说着福了福。</p>

赖恩起身避开：“宋夫人不必如此。”他道，“赖恩做这些事并非是为了谁，只是因为倪贵妃的身份而已，说不上道谢！”</p>

幼清朝他笑笑，不管赖恩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个恩情她记在心里。</p>

“还有一件事。”幼清问道，“当年倪贵妃被恭王献入宫中之后，恭王便再没有和她联系过吗？”</p>

赖恩摇摇头，回道：“恭王为人低调，一向不擅钻研，据我所知倪贵妃入宫之后他便再无询问过。”</p>

“那赖大人可知道，可曾听倪贵妃提过她入宫前的事，比如……”幼清顿了顿，“比如她生活的如何？”她好奇尔绵娜云的首饰是从哪里来的。</p>

赖恩摇头：“不曾，我与倪贵妃交情并不多。”</p>

幼清心中还是有许多疑问，可是也知道说了赖恩肯定也不会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恰巧倪贵妃的身份是柔然人，他禀着同族情义在她失宠后让她失忆并送出宫外，至于尔绵娜云机缘巧合和方明晖相遇相爱，到后面她又被皇后的人私下带回宫中，都已经出乎他的意料和控制。</p>

至于放走蔡彰，她相信如他所言是迫不得已的自保之法。</p>

正是因为这些，所以宋弈在拿到了证据，确定了赖恩之后，才反而冷处理，不打算再追究……</p>

事情和幼清料想有些出入，娜薇的药和蔡彰当初的药并非出自一处，那么娜薇的药从哪里来的？元瑶吗？当初陕西元氏被剿灭后，只有元瑶一人逃脱，至此下落不明！</p>

其实，娜薇和元瑶认识并不奇怪，他们当初同在望月楼……可是娜薇为什么盯上了薛潋，是简单的感情纠葛，还是另有原因？</p>

就在这时，周芳在外面一闪而过，幼清起身和赖恩颔首出了门，周芳迎过来低声道：“舅三奶奶出事了。”</p>

“怎么了？”幼清听的心头一跳看着周芳，周芳回道，“就在方才，舅三奶奶忽然说家中的池子里有鱼，她要吃鱼，竟直接跳到池子里去了，若非当时身边有丫头婆子跟着，恐怕已经……”陈家的池子虽不深，可陈素兰不会枭水，下水后便呛了几口水晕了过去。</p>

幼清愕然，眉头紧紧锁了起来，恐怕是药性发作了。</p>

“你等我下。”幼清回了花厅望着宋弈道，“周芳回来说三嫂发作了……”她大概说了一遍，“此药有没有解药？”</p>

宋弈摇摇头，对面赖恩已经道：“薛三奶奶中毒了？”他立刻想到了幼清方才说的京中有此药行踪的话，“此药据我所知是无解的，若不然，当初倪贵妃回宫后我就给她解毒了。”</p>

幼清没有说话，凝眉看着宋弈，现在只能希望宋弈和封子寒有办法救陈素兰。</p>

“不是没有办法。”宋弈站起来看着幼清道，“我和子寒兄去看看，你不要担心。”话落回头看着赖恩，“宋某有事就不多留赖大人了，此事往后不会再有人提起，赖大人尽管放心。”</p>

“多谢！”赖恩朝宋弈郑重的抱了抱拳，“此番恩情，赖恩铭记于心！”</p>

宋弈并不在意的点点头，让人去找封子寒。</p>

幼清坐立不安，她很想去看看，可是又怕自己太累而伤着肚子里的孩子，想了想她对周芳道：“你再去盯着娜薇，不管她做什么都回来告诉我。”</p>

周芳应是而去。</p>

赖恩和幼清告辞，幼清让胡泉松他出去，赖恩回头看看幼清，大步而去！</p>

此刻，陈家已经乱了套了，陈素兰婚睡在床上，嘴里不停的说着胡话，陈夫人急的两头转和陈铃兰道：“你再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p>

“娘。”陈铃兰安抚陈夫人，“不是说封神医一会儿就到的吗，我们没有必要再去请别的大夫。”</p>

陈夫人点着头：“我忘了这事儿了。”她焦躁的拉着陈铃兰的手，“你说，她好好的为什么跳池子里去，到底怎么了，这是！”</p>

陈铃兰也觉得奇怪，她侧目看向一边呆坐在床头的薛潋，问道：“闻瑾，你可知道为什么？！”</p>

薛潋全然没有想到，他垂头丧气的摇摇头：“不知道。”怎么会出了这种事，他还想和陈素兰开诚布公的谈娜薇的事，做好了准备大闹一场的，可是现在陈素兰这个样子，他心里便开始犹豫起来。</p>

“夫人！”周妈妈急匆匆的进来，“宋大人和封神医来了。”</p>

陈夫人和忙迎了出去，薛潋也随着出来，宋弈和封子寒一起进来，宋弈抱拳道：“我与子寒兄来看看，如今三嫂情况如何？！”</p>

“有劳宋大人和封神医。”陈夫人感激的道，“她昏睡着，但一直说着胡话！”她话落，忽然就听到房里传来一声尖叫，薛潋本要说话，立刻原地转身回到了房里，众人也紧随进去。</p>

就看到陈素兰坐在了床上，眼睛瞪的大大惶恐的看着门口，手中抓着衣襟，死死的咬着在嘴里。</p>

“素兰！”薛潋跑过去拉陈素兰的手，“你怎么了？！”</p>

陈素兰蓦地转头过来看着薛潋，忽然毫无征兆的抬手就打了他一巴掌：“滚……滚……快滚……”</p>

薛潋被打的愣怔住，莫名其妙的看着陈素兰。</p>

“你发什么疯。”陈夫人忙过去扶着薛潋，对着陈素兰道，“你给我清醒清醒啊！”</p>

陈素兰看着陈夫人，亦是瞪着眼睛：“滚……滚……”嘴里反复说着这种话。</p>

陈夫人顿时红了眼睛回头无助的看着宋弈。</p>

“我看看。”封子寒走过去，要去拿陈素兰的手，陈素兰不愿又打又踢又挠的不让人近身，封子寒弄的一身汗喘着气道，“可真是来折腾我这把老骨头的。”</p>

薛潋也顾不得别的事，上去帮忙，抓了几下将陈素兰按在了床上，她就跟只离了水虾一样，不是摇着头便是踢着腿，力气还大的很……陈夫人拉着陈铃兰哭了起来：“这……这可怎么是好啊。”</p>

“你先别急，让宋大人和封神医看过之后再说。”陈铃兰扶着陈夫人退在了一边，封子寒切脉蹙眉停了一刻，面色微变看着宋弈道，“确实是中毒了，且已经有些时日了。”</p>

宋弈亦走过来号脉，陈夫人不敢置信的道：“中毒了？她怎么会中毒？”中毒这件事离她们很遥远，寻常的人不会和这些阴损的东西沾上边的。</p>

薛潋也怔住。</p>

“确实是中毒。”封子寒点着头道，“老夫暂时没有解药。”他摇了摇头，是真的没有解药！</p>

宋弈也收了手，望着陈夫人道：“先让她清醒过来再说。”话落看向封子寒，封子寒接了针给陈素兰扎了几针，眨眼功夫陈素兰便安静下来，渐渐的睡着了！</p>

“宋大人。”薛潋凝眉看着宋弈，“她怎么会中毒？中的什么毒？！”</p>

宋弈望着薛潋脸色并不轻松，他淡淡的道：“此事稍后我与你说。”又看向陈夫人，“此毒暂无解，但夫人不必忧虑，我与子寒兄会再想办法。”</p>

“多谢宋大人。”陈夫人抹着泪，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陈素兰怎么会中毒，这毒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到陈素兰口中，是什么人下的毒，目的是什么？她一概没腾出心思来想，也想不出头绪来。</p>

“宋大人。”陈明京自外面匆匆进来，他还穿着官服，急匆匆的朝宋弈抱拳，“这……实在是麻烦你了。”</p>

宋弈摆手和陈明京一起往外走，低声和陈明京将毒的来历大概说了一遍，并未提娜薇的事：“……先将病情稳住，其它的事只有从长计议。”</p>

“能如此已是不易，有劳宋大人了。”陈明京向宋弈行礼，宋弈摆手道，“陈大人不必客气，你我都是一家人，不用见外。”</p>

陈明京点着头做出请的手势：“请移步去书房略歇片刻。”</p>

宋弈和陈明京一起去了书房。</p>

薛潋一头雾水，觉得陈素兰中毒的事太荒诞了，他一点头绪都没有……</p>

封子寒收了针交代了几句便也去了书房。</p>

“闻瑾，你没事吧。”陈夫人过来看薛潋的脸，薛潋摇摇头道，“没事！”</p>

陈夫人红了眼睛叹气道：“怎么会惹上这种古怪的事情，怎么会中毒呢！”她越想越觉得奇怪，就在这时有婆子进来回道，“夫人，有位云游的道长求见，自称是龙虎山的韩真人！”</p>

“道士？”陈夫人摆着手道，“什么人我都没心情见，给他几个银子，请他走！”</p>

婆子犹豫道：“那位韩真人还说我们府上是不是有人突然失心疯了，他说他有法子救！”</p>

“你说什么。”陈夫人赫然起身，道，“他果真是这么说的？”陈素兰才发病，还不会这么快传扬出去的，这个道士怎么会知道，难道他真有办法救陈素兰。</p>

婆子点点头，陈夫人决定不管对方什么人先见了再说，便喊薛潋你看着素兰我和铃兰去看看，说着快步去了前院……</p>

薛潋在房里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陈夫人失魂落魄的回来，薛潋问道：“这位道士怎么说？”</p>

“她说素兰是被厉鬼缠身。”陈夫人脸色煞白，断断续续的道，“说要有个八字硬的人镇主，且此人要是女子，目色如天方能压住。”</p>

薛潋听的糊里糊涂的，她朝陈铃兰看去，问道：“什么意思？”</p>

陈铃兰狐疑的打量着他，语气不善的道：“他的意思……是让你纳妾，且还是个外邦蓝眸的女子，只要次女进门，素兰的病症便会痊愈！”</p>

薛潋愣住，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心头有什么飞快的闪过，他重复了一句：“纳妾？！”</p>

“是！”陈铃兰冷冷的道，“你不知道？”</p>

薛潋根本没有去注意陈铃兰的语气和质疑，他丢了魂似的摇着头，又回头看着陈素兰，忽然拔腿就朝外头跑，陈夫人道：“闻瑾，你怎么了？！”要让人去追。</p>

“娘。”陈铃兰道，“您随他去，他出不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