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2 / 2）

欧阳箬淡淡一笑，并不接口。心思当然是存了心思才这般做的。她此举若不是想讨好皇上，便是想为后宫立个榜样，好教人人都知道她柳国夫人心胸宽广，和善可亲。不过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句话就将宛昭仪推给她照顾，照顾得好便是本分，照顾不好就是罪过了。</p>

那日皇上诏欧阳箬用膳之事瞬间又传遍了各宫，嫉妒者有之，羡慕者有之，欧阳箬一时间到真正成了众人瞩目。不过接下来，楚霍天倒勤去了后宫，先是皇后，然后是柳国夫人，宛昭仪那也去了几趟赏赐了不少东西。最后还召了李贵人与王美人侍寝，似乎给人的印象便是：他，楚霍天终于忙完了前朝之事，开始频顾后宫了。这样倒让欧阳箬的侍寝与陪膳变得普通了，后宫又似一潭被搅乱的春水，开始显出底下无尽的生命之力。</p>

雪一阵一阵地下，欧阳箬的花延宫又显得十分寂静了，前几日往来的人因着雪都不见了踪影。欧阳箬正在内殿里，将宫女采来的雪水放在陶罐里，先煮开了，再用泥将盖子密封起来，着人埋在了亭里的梅花树下。又将采来的花瓣又细细研磨了，按自己的秘方调治花膏，香粉之类的。日子倒过得十分充实。宛蕙在一旁搭把手，见她素色如玉的手在粉红的花瓣里起落，直比那最美的花瓣都还艳三分。</p>

正当此时，鸣莺忽然面有异样地进来：“娘娘，奴婢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p>

欧阳箬放下手中活计，笑道：“不当说就别说了，要说就赶紧说。卖什么关子。”鸣莺见宛蕙也在，咬了咬贝齿，忽然上前贴耳对欧阳箬耳语了几句。</p>

欧阳箬听了面色渐渐凝重，宛蕙虽然听不到，却也知道事情不一般。</p>

“若你说的是真的，这后宫就该翻一翻天了。”欧阳箬忽然道。</p>

宛蕙以眼神询问，欧阳箬领着二人进了内屋，放下纱帘子才道：“说吧，再仔细说一说。”</p>

鸣莺点点头说道：“奴婢这几日领着小帝姬在漱福宫边上的小林子玩耍，却看得见那徐妃身边的王嬷嬷探头探脑的，领了一位陌生的老嬷嬷进去，奴婢见那老嬷嬷不似宫里之人，心里疑惑，后来转到她们后院，爬了墙上，看见看见那老嬷嬷换上了浑身是布条的衣服，跟跳大神似的，又是香炉，又是狗血的，还有个布娃娃一样的小人，上面写了生辰八字那老嬷嬷脸上还画了不少怪图案，十分吓人呐。”</p>

鸣莺说完，吐了涂粉舌。宛蕙听了倒抽一口冷气：“这徐妃是活腻了怎么将这脏东西弄到了宫里来了。”</p>

欧阳箬却深皱了眉头：“你去那边带着小帝姬玩可有人知道”</p>

鸣莺想了想，才道：“没有人知道罢，奴婢就是路过，放了帝姬在那边跑，因那边有个四五尺见方的小塘，里面有几尾鱼，小帝姬喜欢看，奴婢就放她在边上看。再说那林子偏她们宫后院，更是没人看得到。”</p>

欧阳箬点点头：“那就好，这些日子你别去那边了，多到宛昭仪那边去玩。再者你再去打听打听徐妃有什么异常，回来禀告于我，记着这事可不许跟别人说，一字都不许说。”</p>

鸣莺点点头道：“娘娘放心吧，徐妃那边奴婢有个小姐妹，就在她院里做洒扫的，前些日子挨了徐妃的打，奴婢偷偷给了她几瓶伤药，她就把奴婢看成是贴心姐妹了。这事若要弄明白可得着落在她身上。”</p>

欧阳箬坐了下来，点点头：“你也小心点，别叫人发现了。这宫里到处有各宫的眼线，指不定这事有别人知道了。咱们还是小心点。”</p>

鸣莺点点头，正要出去，欧阳箬又将她唤住：“你身边的银子可够再给你点，这几日多多去打点下。”说着从妆台里拿了一封银子给了她。</p>

鸣莺也不推辞，笑嘻嘻地接了过去。宛蕙见她走了，才道：“这徐妃可不是疯魔了，怎么将这脏东西放到宫里来了，她不知道前朝这事死了多少人”</p>

宛蕙虽然进宫不久却也常常打探楚宫秘辛，倒知道了前朝楚德帝的后宫倒是因这种事出了几件人命，所以在后宫施巫蛊的，是十分忌讳的。</p>

欧阳箬点点头，忽然冷然笑道：“她就是疯魔了，本以为她能有些出息了，没想到还是光有姿色没有脑子一个。看来得让她摔一跤才会明白过来。”</p>

宛蕙细细想了下，试探地问道：“那娘娘打算怎么做是不是要我们亲自动手”</p>

欧阳箬素手敲着桌子，细想了一会才道：“不用，我们不动手，有的是有人想冒这个头呢。我们就如此这般”说着她贴着宛蕙的耳朵细细说了。</p>

宛蕙点点头：“娘娘就是高明，反正到头来与我们无关，我们看着便是。”</p>

欧阳箬也是淡然一笑。</p>

过了几日，欧阳箬正在暖阁子里写字，顺手又抄了一本佛经。鸣莺领了个人进来，道：“娘娘，人领来了。正在帘外侯着。”</p>

欧阳箬看看天色，已是将近午间休憩时分了，停了笔问道：“可有人看见”鸣莺摇了摇头低声道：“是从后边的林子过来的，奴婢还给她换了衣服。那些嬷嬷也都睡了才敢出来的。”</p>

欧阳箬点点头，便叫她进来。鸣莺拉着她的手拖了进来：“别担心，我家娘娘和蔼得很，不会说出去的。”</p>

那宫女进来，飞快地看了一眼欧阳箬，这才跪了下去，颤声道：“奴婢漱福宫的小叶给柔嫔娘娘请安。”</p>

欧阳箬点点头：“起来吧，过来让本宫看看。”</p>

她怯怯地挪了过去。欧阳箬拿起她的手，翻过来一看，倒也抽了口冷气。一张手掌横七竖八的都是冻疮与裂痕，一道道血口子还未凝结。</p>

欧阳箬见她身上骨瘦如柴，跟风一吹就要飘走似的，秀眉就皱了起来：“怎么还没好。鸣莺不是给了你伤药么”</p>

她看了一眼欧阳箬，怯怯地道：“这些是冻得裂了，上次鸣莺姐姐给的是伤药，奴婢奴婢都涂在身上了，好得挺快的。”</p>

欧阳箬一听，心中不由几分郁气。她是从不打下人的。也最见不得别人打下人。如今听得她又道身上有伤，不由拉了她的衣裳一看，气得手都抖了。</p>

“好好，也不怪你今日来找本宫。听鸣莺说你是做洒扫的，怎么也犯在徐妃手里”欧阳箬问道。拉了她坐在一边。</p>

小叶见欧阳箬面有怒色，不似做假，才低声道：“都怪奴婢笨手笨脚的，前些天扫雪没扫干净王嬷嬷见了，就打了奴婢，恰好徐妃娘娘看见了，嫌打得不够，又加了罚”她说着身子微微抖着。</p>

欧阳箬心里明白她定是被打得惨了才会如此害怕，鼻间一酸，抚了她稀疏的头发道：“别怕，如今我指你一条明路，任她想也不知道是你。宛昭仪是个心慈的主，你过去，本宫再与她说说，定能保你。”说着又问道：“你东西可有找到”</p>

小叶闻言点点头，从怀里找出一个事物，呈了上来：“奴婢就找了这个。这几日，徐妃娘娘给那小人换了几身衣服，奴婢就找到这片没烧干净的。”</p>

欧阳箬拿来看了看，上面还写了生辰八字，看来看去倒看不出什么头绪来，不由皱眉问道：“她求的是什么”</p>

小叶四周看了一眼才低声道：“奴婢听嬷嬷悄悄背着人说起的，是求的龙种。”</p>

欧阳箬一愣，头上的金步摇也晃了几晃，才对她道：“在宫里有几个人知道这事你之前是怎么得知的”</p>

小叶又道：“就四个人知道，徐妃娘娘不算，有两个嬷嬷还有两个大宫女。她们在后院里做法，一地的事物都叫奴婢去收拾。奴婢猜的，她们烧的东西奴婢也看得出来，这不过她们咬定了奴婢不敢说出去，才不太瞒着奴婢的。”</p>

欧阳箬细思了下，心中有了计议：“这东西留在你那边总是个祸害，本宫替你留着自有大用场，你且回去，装作无事，过几日叫你做一件事就好。”</p>

小叶忙点头下去了。欧阳箬叫鸣莺又塞了她些碎银才让她走了。</p>

她走后，宛蕙才进来道：“娘娘，她这人可信么”</p>

欧阳箬点点头：“可信，就算不可信也不怕。这事我们不出手。”</p>

宛蕙这才点点头，放心退了下去。</p>

过了两日，欧阳箬拿了一些花膏往柳国夫人的延熹宫送去。柳国夫人见了她，忙拉着她坐下来，笑道：“欧阳妹妹，你这手可真巧，你看这花膏用了，本宫的脸也嫩多了。”</p>

欧阳箬面上微微一笑：“柳国夫人国色天姿的，用了只是锦上添花，如果柳国夫人不嫌弃，嫔妾自当每每做了都呈给柳国夫人。只不过冬天到了，没什么花可采了，还需得等春天才是。”</p>

她一番话说得柳国夫人心怀大悦，两人说说笑笑，时间很快便过去了。</p>

正当欧阳箬要告辞了，忽然外边的宫女慌张地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蓝布包，似捧了什么可怕事物一般有些发抖，她上前低着头在柳国夫人耳边低语几句。</p>

欧阳箬见柳国夫人的面色忽然紧了下，知道定有什么大事，忙起身道：“柳国夫人事务繁多，嫔妾就不打扰了，嫔妾告退。”</p>

柳国夫人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宁静，一副大事不欲知的神态。细细想了才缓缓道：“欧阳妹妹还真别走，这件事还要欧阳妹妹给本宫拿个主意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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