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2 / 2）

楚霍天面色一白：“龙影快去救救”颤抖的话泄露了他惊慌无措的心，李靖才只觉得手上一沉，楚霍天几乎架不住自己，几乎要软倒在地。</p>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欧阳箬只觉得腰上一沉，一道熟悉到有点令她想哭的声音愤愤地咒骂着：“死女人不会躲啊傻不拉唧的。”</p>

一个戴着士兵铁盔的人将她扑倒在地，那迎面的箭均射了空处。楚霍天只觉得心脏重重的又重新跳动起来。那人行动迅速，拉着欧阳箬向后奔去。张秋密切地注视着甘露殿前的一举一动，见那人救下欧阳箬，大喜过望，拍马上前道：“好样的，皇上定有重赏”</p>

那人拉着欧阳箬却头也不回地冷哼了一声：“谁要皇帝的劳什子的重赏女人，你跟我回去吧。”</p>

铁盔拉下，一张生动阳光的俊颜就嬉笑着呈现在欧阳箬的面前。</p>

欧阳箬还未从震惊中惊醒过来，只呆呆任他拉着。张秋见这士兵对一个宫妃拉拉扯扯，心头早已经怒极，刷地一声，长剑挥下，直砍向他那碍眼的狗爪。展飞背后似长了一双眼睛，头也不回的避了开，依旧对欧阳箬笑嘻嘻地道：“女人，你丈夫估计中毒了，活不久了，我不介意你改嫁我的。”</p>

他笑嘻嘻口无遮拦地说，边的张秋听得几乎魂飞破散，提起剑又要再砍：“你这小贼，哪里混进来的来人，将他捉住”</p>

展飞身形一晃，正欲要反驳。欧阳箬终于过过神来，瞪了一眼，又继续焦急地盯着殿前站着的楚霍天。</p>

“张大人，能否确保皇上无恙”欧阳箬焦急地问道。</p>

张秋含了一抹浓重的忧虑：“皇上如今在皇后那边，微臣怕万一攻进去，就会误伤到皇上啊”护驾不要到了最后只剩下功亏一篑，那不但无功，更是有罪。</p>

楚霍天见欧阳箬安全，对着皇后哈哈一笑：“皇后千算万算，如今却又能奈何朕不到一半个时辰，朕的西北大营就会进京擒贼护驾，且不说如今你势单力薄，就算朕真的给你一纸诏书，难道你就有那个本事坐稳这大楚江山”</p>

他眼中的厉色一闪，直扫过面前一众叛军，沉声喝道：“朕自十三岁从军，亲上大小战场无以数计，万人死人堆中都曾爬出，难道还怕你们这等小小的围困尔等受皇后妖言蛊惑，还不速速放下兵器投降朕亲政来讲的是爱民如子，你们也是大楚的子民，朕当一视同仁朕数三下，不投降者，杀无赦”</p>

他说完，又高声对张秋喝道：“张爱卿等朕令下，便进攻，将皇后擒等一干叛党擒下不要再顾虑朕”</p>

张秋眼瞳一缩，立刻下马拜下道：“臣领旨”他说完，立刻转身对身后士兵喝道：“皇上有旨，擒贼护驾杀无赦”</p>

“杀无赦杀无赦”士兵纷纷以长枪敲着地面，慢慢前行，一点一点缩小了包围。巨大的声浪伴着强大的杀气扑面而来。</p>

叛军纷纷面露胆怯之意，皇后越显得面无人色，只惊慌地抓住凤辇的扶手，怎么办完了都完了</p>

楚霍天冷淡又威严的声音响起：“一”他话音刚落，忽然宫门处涌来不少御林军，他们呼喝着纷纷跑上前。</p>

皇后大喜，正欲要叫出声来，忽然却似被人堵住一般，失去力气跌回到凤辇之上。楚霍天抬头看去，只见当先一匹黝黑毛色的马上正是多月未见的苏颜青，他手中的宝剑上挑着一个人头，张目结舌，正是叛乱的赵忠。</p>

马如龙，人若姣，他一阵风奔到叛军前面，才勒马长立。银灿灿的盔甲，明朗的眉目，尤带风尘的面上是欧阳箬熟悉的坚毅。</p>

她看着他将赵忠的人头抛到皇后跟前，才在马上抱拳对楚霍天道：“皇上，末将接到密信，日夜不停，赶到京中，这才发现赵忠陷害李老将军，图谋不轨，末将已经将其斩下，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p>

楚霍天静静地看着他，忽然哈哈大笑：“子玄来得甚好”苏颜青飞快地扫了他身后一眼才肃然道：“皇上受惊了，一万御林军已经将整个皇宫都围了起来，末将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军的”</p>

他说完手中的长剑猛地一挥，高喝道：“擒贼护驾”他说完那些御林军个个如虎出笼一般冲了过来。叛军吓得纷纷弃下兵器，伏地投降。</p>

皇后见大势已去，站起来喝道：“射箭射箭”</p>

她叫得声嘶力竭，零星的箭雨过处却收效甚微。皇后跌回到凤辇中，只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张秋围了半天，见御林军后来者先发，急忙命京畿护卫军上前冲杀。犹如摧枯拉朽一般，叛军抵抗不力，纷纷边打边退。</p>

张秋近万人的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加上一小部分的御林军冲杀在前。整个“甘露殿”前一片混乱。</p>

欧阳箬怔怔地看着那抹银白色犹如天神的身影在乱军中焦急地搜索。她知道他一定是来找她。她黯然收回自己的目光。既然已经明了了自己的心，便不能再给他一丝幻想，他与她一开始就是错过，如今更是不可能。她对他的感情原来只是自己想逃避的一颗心。</p>

展飞拉了她在一边，明亮不羁的脸上分明是看好戏的神态。欧阳箬默默立在他身边，看着楚霍天被人牢牢地护在中央。千万人之中，她看到他神色疲惫，心中一紧，又忍不住想上前。</p>

展飞忙一把拉住她，看着她只盯着那个皇帝，心中不由苦笑一声，道：“那皇帝没事。你很关心他”</p>

欧阳箬回过头来，忽然正色道：“他是我的丈夫”</p>

丈夫他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家。</p>

这颗心在经历生死之后更加坚定。她美眸中迸发出强烈的光芒与信念。展飞看得几乎移不开眼去。这样自信而坚强的美丽女人，他第一次觉得她如此遥远不可及。罢了罢了，她那身气度，只能配那样雄才伟略的男人。</p>

而逍遥江湖，向来是他的不羁的一个梦。</p>

千万人的呼喝声，冲杀声，都不能让她有一丝惊恐。欧阳箬看着楚霍天憔悴几分的俊颜终于笑了。</p>

那一笑，倾国倾城</p>

她遥望着他，含情脉脉，眼前的血色飞溅而起，像一朵朵盛开的妖艳的火红罂粟。而那一声声震天的嘶吼声似越来越远。一轮染了如血朝霞的红日终于破云而出，阳光普照大地。</p>

楚霍天忽然挣开李靖才的手，一步一步向她走去。身边的刀山剑雨亦是不能阻挡他的前进脚步。欧阳箬清丽的眼神一亮，甩开展飞拉住她的衣袖，慢慢走向他。身后急切的呼唤声，与面前阻挡的千万人都不再是隔断他们的屏障。恍惚中，欧阳箬又忆起当年相见的那一幕。</p>

那时的他，剑眉飞扬，眼眸灿若星子，鬓若刀裁，黑色滚金边的长衫，头上是同色的玄玉玉冠。他身形修长挺拔，负手而立，淡淡略带冷肃的面上俊魅无比。</p>

他轻轻漫不经心地一挥手，从此就决定了她的命运。</p>

如今想来，那一刻自己的心竟是放松的，即使满腔的血味憋得心口发疼。也许在那一刻，敏感如她便知道了自己与别的宫妃命运的不同。而如今，正在朝自己走来的那个他，原本整齐的鬓发已经微微散乱，如玄玉半深沉的眼眸却多了一汪温情。他是个好皇帝，细碎的纹路已经刻在了他原本平整的眼角，挺拔的身躯因为虚弱而微微弓着。战场上淬练出的杀伐之气因得日月的推移而慢慢减淡，眉头因日夜忧虑民生大计而时常拧起。</p>

可他依然是他</p>

是她欧阳箬的帝王，是她的丈夫</p>

终于两人穿过万人阻隔而相拥一起。他的心熨贴着她的心，他颤抖地手抚上她长长的发。岁月如梭，刀光剑影，他愿意就这样拥着她渐渐苍老。</p>

他爱她，无关她的身份、她的过往。她亦是如此用爱来报答他。用她的方式排除一切，坚强地立在他的身边。</p>

皇后直愣愣地坐在凤辇中看着他二人紧紧拥在一起的身影，心似碎了一块，又似在这一刹那明白了什么。她失魂落魄地挣扎站起，一个叛军挣扎地倒在她面前。他临死前挣扎的手似还想抓住近在咫尺的那抹金光灿烂的衣角。</p>

皇后冷冷看了他一眼，苍白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她渐渐走向身后那座宫殿，血一点一点蔓延在她的脚边，刺鼻的火油味直冲脑海。她从怀中掏出一折火折，忽然迎风一点。跳跃的火苗在她指间舞蹈。抬起头来，天光灿烂，面前的混乱与血腥越发千百倍生动起来。</p>

她终于轻轻一弹，火折落地。</p>

“轰”的一声，漫天的大火迅速蔓延而上。两对混战中的人都吃惊地停下手中厮杀的兵器，渐渐惊恐地回望那漫天的火势。</p>

苏颜青终于看见了场中相拥的那对人。手中的宝剑颓然落地。清脆的碰撞声像脑中的那根弦，砰然断落。</p>

皇后哈哈大笑，转身骄傲地步入那渐渐被火包围的宫殿。长笑声中，她的金色九凤朝服被火光一撩，张扬起来。犹如凤凰的翅膀一般。</p>

全本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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