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章 真的错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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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啊……我是想说……呃……按美国习俗,婚礼开支应由女方负责,你……”“我们炎黄子孙,照中国习俗来,不是更合适吗?”他瞧见她汗津津的脸,递来一方手帕,“再说,你不是自己买了婚纱吗?”“那么华丽的教堂,花费一定不菲!赶明儿我工作攒钱还你啊,分期付款行不行?”“你想什么呢?”他有些生气,声音也提高了,“crystal教堂是我父亲参与设计的,我们家和神父是世交,所以并不需要花什么钱。【】还有,mrs.hsu,以后拜托你,别跟我提钱的事了!”没想到他平日里温和有礼,严肃起来这么厉害,她吓得暗中吐吐舌头,不敢吱声了。见她不语,他又缓和下来,“房子的右侧,掏了个山洞,作为家庭影音室,音响效果倒是别具一格,下雨天我们可以整天窝在山洞里,是不是很酷?“左侧的林间空地呢,还没想好怎么布置,也许你会喜欢bbq,我们就在那里招待朋友……”这荒郊野外的,孤男寡女两个本就尴尬,还想着整天窝在山洞里,像什么?一对狐狸吗?她不答话,亦步亦趋地跟着。走到近处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座神奇的“磁悬浮”别墅,一楼主体结构使用了原木,院墙则全部由大块的镜面构成,难怪远远望去,都隐身在了松树林中,只见白色的二楼框架漂浮在山谷之上!“真是你的作风,这么蔫坏!”夕阳正是最浓时,一天一海都染得跟新奇士橙似的。许锦棠看着她说,“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瞧这些神奇的大镜子,可是你逼我背王维的诗,突然得来的灵感!”陈静言深吸了一口气,摇摇手里的花毛莨,“哎,太美了,可以停留一下吗?”“静言,”他牵过她的手,在手背上飞快地吻一下,“能和你肩并肩站在这里,我很知足。”“只是站在这里么?”突然看他真情流露,像被蜜蜂蛰了似的,陈静言做捶门状,“我可累坏了,要赖进这加州豪宅里去了!”“你请随意参观,我现在准备晚餐,很快就好。”许锦棠奉上一杯柑橘茶,便进了厨房。只见他熟练地系上棉布围裙,从冰箱里取出食材。“哪有这么多吃的?”陈静言惊讶极了,这一路来都荒无人烟,满以为要茹毛饮血了呢,难道他是田螺姑娘?“提前采购的。最近的中国超市,离这里不过50英里。”他笑笑的,手却不停,开始处理一条金枪鱼,瞧那架势,竟是熟练工。“你还会做饭?”陈静言更惊讶了。“当然够不上米其林标准,北京人怎么说来着——凑合!去楼上看看吧,卧室风格我估摸着来的,不知合不合你的意……”他顿了顿,加上一句,“上下楼梯当心,扶着扶手走。”四处转转也好,省得二人相对。客厅的沙发后放置一道书架,背面则是许锦棠的工作空间,异形写字桌摆设了电脑、绘图仪、打印机那些。陈静言注意到,他得过的那些奖杯,一座也不见踪影,倒是有些设计感十足的小型雕塑,正中位置镶了一帧他们的合影。那是他们在逛上海新天地,她刚念大一,兼职做他的中文老师……照片中的她,穿的是彼得潘领白衬衫,苏格兰格子背带裙,局促地笑着。记得是叶落季节,上海天干物燥,所以她的鼻翼微微皱着,似在强忍住一个喷嚏。而他处在画面较远的位置,略有些失焦,只看出咧嘴笑着,眼睛望向她背影。她想起来当天是他请路人拍的照,咔嚓一声,定格。想必是考虑到**,客房安排在一楼,直面正门的大花园。花园保持了松树林的原生态,仅安置了一架巢状编织秋千,左侧以石板铺路,通向一个方形的户外平台,大约就是他预留的bbq所在,绿茵掩映,清爽别致。沿楼梯上到二楼,主人房占据了最佳景观面,婴儿房紧邻主人房,方便随时起身照看孩子,再来就是父母房。全套房设计,都有**的衣帽间和洗手间,十分豪绰。“怎么样?”见她不置一词,他终究沉不住气了。这满屋设计,可谓简洁凝练,刻意裸露的素水泥墙面肌理,黑色钢结构框架,与樱桃木的温暖冲撞,配以工业特色的吊灯,高级灰的亚麻沙发,建筑手绘图,琴叶榕……无不诉说着力量、理性与柔情。“呃……挺好的……很贵吧?”她不敢再提分期付款的事,面对这样的结婚礼物,却又实在觉得受之有愧。“还好。这块地是十几年前,我父亲为rindge家族重新设计h的私宅时,作为报酬得来的。与世隔绝的地方,能有多贵?内外设计全是我的idea,就一点建造成本,还是能够负担得起的。”言谈间,他已削净土豆,蕃茄去皮,炖成一锅芝士浓汤,又将意大利红酒醋和橄榄油调配好,拌出一盘蔬果沙拉,金枪鱼披萨也在烤箱里嗞嗞作响。“我住哪一间?”“uptoyou!”她沉默了。如此盛情……只有装傻的份儿吧!于是她踢着沙发前的几何织物地毯,支支吾吾不搭腔。“不如饭后再考虑,”他又像变戏法似的,变出一罐老干妈,“你瞧,美国甚至买得到这种豆豉,怕你不惯,也煮了米饭。荷兰豆炒香肠,这个倒要跟你请教,应该先把香肠炸一下,还是先炒荷兰豆?”她接替他手里的活儿,“中国菜就交给我吧!”许锦棠笑道,“你这初来乍到,就要逼宫?”“中文学得不错,拜我所赐呀!”“nonono,中国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可不要你做我的父亲。”她完成收尾工作,他已布置好餐台,吊灯调成暗暗的黄光,杯盘交错,花香丽影,竟也有了几分寻常家庭的温静喜悦。饭后,月亮升起来,将银色的光辉洒满整片海域。浪也静静的,风时不时拂动米白色的麻质窗纱。一盏落地灯照着沙发上的两个人。他们各坐一边,读着各自的书。轻轻的,拉赫曼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飘来荡去,合着翻书的声音。身在荒郊野外的感觉,像是宇宙洪荒,只剩下这么两个人。“想不想听一首诗?”陈静言知道,许锦棠近来中文水平大增,经常看些诗,遇到不认识的字就拿她当活字典,当下便微笑颔首。他稍微坐直了身体,清一清嗓子,念的却是一首英文诗:“loveme,notasthedreamingnursesmyfallinglungs,norasthecypressinhisagethelass'seandliftyourmask.loveme,notasthegirlsofheaventheirairylovers,northemermaidenhersaltyloversinthesea.lovemeandliftyourmask.loveme,notastherufflingpigeonthetopsoftrees,norasthelegionofthegullsthelipofeandliftyourmask.loveme,aslovesthemolehisdarknessaimiddeerthetigress:hateandfearbeyourteandliftyourmask.”他声音清越,整首诗韵脚无可挑剔,念起来抑扬顿挫,倒也入耳。她英文水平有限,只听见不断重复“loveme”,就问,“什么意思呢?”“dylanthomas写的,没什么。”他把书丢在一边,起身给她续上热茶。“这是什么?”他指着沙发上一个小小的包,之前被靠枕压着,没注意到。“唔,来之前特意准备的,听说美国的婚礼,一定要集齐四样东西:一样旧的,一样新的,一样借来的,一样蓝色的。”她接过包包,向他展示里面的内容,“喏,这是我妈的旧手镯,这是在来美国之前新买的珍珠耳坠,这是顾冬借给我的口红,还有这个,蓝色日记本。”听言,许锦棠的眼珠子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拖住她的手说,“美国人相信,旧的代表家庭的关爱,新的表示新生活的美好,借来的意味着朋友的帮助,蓝色则是纯洁的象征。你有心准备这些,看得出来,你是重视这场婚礼的,对吧?”“不是……”她慌忙抽出手澄清,“……我知道我们只是假结婚,不过入乡随俗罢了。”几乎听得到热情哧的一声被浇灭的声音,“好吧,你也累了,早点休息。”他仍带着绅士的笑容,离去的背影却难掩寂寥。错了,她真的做错了,一步错,步步错,再无转圜的余地了!一整夜,无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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