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夏日（1 / 2）

 之后的几天里，淑宁试着探了探母亲的口风，以“到现在还没见过哥哥想看的西洋大船”为理由，磨了几天，终于得到允许，前往白鹅潭十三行附近，看一眼停泊在那里的洋船。</p>

可惜她并不是一个人去的，不但有春杏跟着，还有王二夫妻领着的一帮轿夫。到了码头附近，她只能下轿远远望上几眼。</p>

十三行其实是几座带有些西式风格的两层小楼，半木半砖瓦的结构，紧挨着一排完全中式风格的房屋。有许多人在屋前的街道上行走，前面不远就是码头，停着许多西方船只，也有不少单帆的中式货船来来往往，许多小艇在大船之间穿梭。</p>

就像她在穿越前看过的书上描绘的那样，西方船只的船身有些像倒梯形，但首尾两端特别长，有好几重白帆，船头方向可以隐约看到一个圆形的方向舵。</p>

靠岸的船与陆地之间有木板架着，许多脚夫来来回回地搬着货物，一些商人模样的男子拿着纸笔或算盘，正在记录计算着什么。几个金发碧眼的洋人或与中国商人商谈，或向远处眺望，或正在往岸上走。</p>

淑宁招来王二，请他去打听码头停的都是哪些国家的船。过了两刻钟，王二回来说道：“问过了，前面正在卸货的是艘法兰西国的船，西边那几艘都是一个叫什么荷兰的小国的船，其他几艘就不知道了。”</p>

淑宁忙问：“可有来自英吉利国的船？”王二道：“这倒没有，听说前几天刚走了一艘，就是来自这个英……英鸡……英吉利的。”</p>

淑宁有些失望，现在还不是英语全球通的时代，她可不会说法文和荷兰文，何况还有一堆人跟着，没办法，只好日后有机会再说了。她再看了一会儿，就打道回府去了。</p>

虽然只是借口，但她还是很认真地画下西方船只的样子，预备日后写信给端宁时捎给他看。</p>

过了两天，佟氏让人请刘氏姐妹到家中作客，细问她们在家中的情形。</p>

大刘氏不在乎地说：“我自有体己，又不用他们养活，不过是图住在一起方便罢了。何况我叔叔还在，那婆娘不敢怎么样。”</p>

佟氏问她：“难道你当真不想再嫁人了？”</p>

大刘氏顿了顿，苦笑道：“佟姐姐，你以为她给我找的都是什么好亲事？只不过是有钱罢了，人品信不过不说，又是做小的。我也不是那等死心眼的人，别人负了我，我不会为他守一辈子，只是我已吃够做小的亏了，若要我再嫁，除非有人拿八抬大轿抬我过门做正房，不然我情愿一辈子单过！”</p>

她言语间神色坚定，佟氏叹息一声，也不再劝她，转而问小刘氏道：“那么你又如何？你还年轻，长得又好，改嫁会容易许多。”</p>

小刘氏红着眼道：“我不过是个克夫的命，还改什么嫁呀？”</p>

大刘氏眉眼一竖：“谁说你克夫？！都是你那大姑，想图谋你死鬼男人留下的那点银子，撺唆着你公婆赶你出门罢了！”</p>

小刘氏低了头，小声说道：“就算不克夫，他生前对我不错，我也不想有负于他。更何况，我现在已经看不到儿子了，若再嫁人生了孩子，岂不是越发忘了小宝？”</p>

大刘氏跺跺脚，佟氏也不好再说下去。</p>

送走她们之后，佟氏便特意在坊间寻了个有名望的大夫，自出诊金让他为刘家叔父诊治。她知道这对姐妹身家其实并不算多，便时不时地送些东西过去，接济一下她们。</p>

========================我是盛夏来临的分割线========================</p>

天气越来越热了，却一直没下雨，仿佛过了被称为“龙舟水”的第一拨雨水后，雨季就结束了似的。后院、花园里和围墙外的树上传来阵阵蝉鸣，一天比一天响，吵得人心里烦躁。</p>

淑宁全家都是北方人，又长期在奉天生活，对这种高温闷热的天气实在不习惯。佟氏白天只能窝在房间里打扇子，一点都不想到外头去。她嫌平日睡的草席子不够凉快，还特地叫人去买了上好的舒州竹席回来。</p>

张保一向不习惯天天洗澡，就算是雨季时被淋得全身湿透，他也不过是拿块热手巾擦擦身体就算了。可现在天气这样热，只要一天不洗澡，身上的汗臭味就让人受不了。佟氏爱洁，天天都有净身，因此格外受不了张保的气味。可怜张保刚刚搬回上房不到一个月，又被赶回头房去睡了。</p>

他本人对于自身的卫生清洁状况倒不太在意，只是对于两天不洗澡就会身上发痒这一点感到烦恼。</p>

淑宁看他老是皱着眉头去搔背，就觉得好笑，便叫人砍了几节竹子来，做了支“不求人”送给父亲，笑着说：“这个东西虽然可以搔痒，但只是治标不治本，阿玛还是勤快些洗澡的好。”就被张保笑骂着赶出了房间。</p>

竹子还有剩，淑宁想想，索性全都做成器具吧。她画了几幅图，分别是笔筒、五指不求人、按摩器和滚珠脚底按摩器，然后交给竹匠，没两天，就都做出来了，其中滚珠脚底按摩器的珠子都是用木头做的。</p>

佟氏对两款按摩器最有兴趣，直接就拿到她房里去了，张保拿了笔筒和五指不求人，淑宁只得了一个矮笔筒，是竹匠用剩下的一小节竹子做成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