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云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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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章云宗(修正剧情)

大漠无尽,终年不见来人,延绵近万里的黄沙掩埋着逝去的一切。

牢笼般的血云遮天蔽日,黑压压的盖在心头,残破的古树早已没了枝丫,孤零零的倚在沙石之间。

不时有刺骨的寒风掠过,伴着几声悲鸣,似鬼哭狼嚎,亦如沉冤写照,诉说着过往的种种......

了无生机的荒凉深处,一袭黑衫的少年低着头,匆忙忙一路北去。

少年走的很快,此一去黄沙尽头血海之滨,有一残破的古城,斜靠着万里黄沙,引伏在寥寥的苍茫之下。

此城不大,可也不小,唤做风沙堡,本是玄门中威名赫赫的风家一脉久居之所,奈何三年前一场茫茫大祸尘封故去。

世间传言,昔日风沙堡的堡主风万霖与其夫人白惜梦,三年前为了给他们天生绝脉的儿子风尘筑经续脉,携风家一门强行引动了护守北疆的诛魔大阵,欲要借其大阵的万千生机为之逆天改命。

却不想,紧要关头偏有邪道魔宗寒门之人出手偷袭,致使诛魔大阵被破,不仅阻断了经脉之事,就连曾被镇压在大阵下的上古魔族九幽冥帝,也被一并放出。

那九幽一出,天下必将生灵涂炭。

决绝之下,一场惊天大战引动八方,九幽冥帝长眠血海,风万霖夫妇战死北疆。

危难之时,虽有天下群雄赶至击退寒门,救下了风家寥寥血脉,却也终究无奈一向仁风侠义的风沙堡已惨遭覆灭。

可叹三百年苦囚大漠独镇北疆的风氏一族就此陨落,着实令人惋惜。

事发之后,风沙堡仅存的几个小辈,皆被白惜梦的兄长,南海苍云宗宗主白惜墨尽数带走,却又不知何故,苍云宗此后竟是封隐了山门避世不出。

此外,西昆仑瑶池仙境的主人姬瑶仙子,自大漠归去后不久,亦是同样封山不出退隐不现。

就连余下那些援驰漠北的各大宗门,回归之后也都极少谈及个中细节,对外只说是寒门阴狠,暗算了风沙堡。

再后来,此事虽众说纷纭,可也依旧是不了了之。

如今恍过三年,就只剩破碎的风沙堡,伴着种种流言,孤零零的躺在漫天黄沙之中......

......

“三年了......”

残破的城门口,少年手抚着斜插在地上的半截牌匾,喃喃之声似有些哽咽。

牌匾上锈迹斑斑的风字已有些看不真切,寒风缭乱着少年有些宽大的衣袖,掀起的沙尘令他不得不眯起双眼,却也正好掩盖了隐隐间倔强的泪水。

“不孝的尘儿,回来了......”

终究是未能忍住心中的苦痛,少年有些踉跄的跪在了地上,怔怔的望着已是残垣断壁的风沙堡,眼中寒芒闪动。

一股比这血海吹来的寒风还要冰冷的气息隐隐浮现,随着微微颤抖的身躯翻涌升腾。

终是一声长啸直撞九霄,猛然间便是那漫天的血云,都跟着泛起了层层涟漪。

原来,这少年就是当初风万霖夫妇那绝脉的儿子。

风尘!!

据说他当年侥幸活命之后,就被他舅舅白惜墨给带回了南海,三年来一直隐居苍云宗,如今不知为何竟又跑回了大漠。

“唉......”

漭漭的血云上,幽幽一声长叹,抚平了震荡的云层。

一身素袍的苍云宗宗主白惜墨,俯览身形看着自己这苦命的外甥,不由得连连摇头。

恍然间,似有一抹颓然之色,悄无声息的将他已有些斑白的两鬓,又压上了几道沧桑。

“白老弟,此刻放他出来,终究是有些早了。”白惜墨身旁,一个骨瘦如柴长相怪异的中年男子,望着下面悲愤的风尘,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说话之人,乍看上去佝佝偻偻,一副痨病之相,可隐隐间却是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浩然之意。

常言说人不可貌相,实乃至理名言,别看此人长相怪异,他却是天下间赫赫有名的人物,雷鸣山霹雳堂的堂主雷功。

霹雳堂,独座西北雷鸣山,享九天神雷之道威震天下,堂主雷功更是天孤绝顶,一身的玄功参天造化,世间少有敌手。

据说三年前的风家大劫就是他雷功第一个援驰赶到,一现身便以霹雳堂绝技九天神雷决化为法阵,及时护住了已经昏迷的风尘等人。

随后更是直接祭出了自己的独门绝技雪落苍穹,一举击杀了寒门副门主阳泊涣,外加两大护法和一众门人。

相传雷功的雪落苍穹一出,配上九天神雷决附身,心之所往必为绝杀,世间少有人敢触其锋芒。

当时正是这两大绝技齐出,方才震慑住寒门众人未敢上前,堪堪保住了风沙堡残存的血脉。

“唉~老哥你有所不知,这孩子如今魔障愈深,再关下去恐对他不益。”白惜墨轻声一叹,言语中尽是无奈。

接着不等雷功搭话,他又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况且......唉~算了,总之老弟如今已是分身乏术,无奈,只好请动老哥前来代为照看。”

雷功面色一苦,似乎知他所想,有些不忍的试探道:“这么说,你那丫头......?”

话到此处,白惜墨周身一震,眼中划过一抹强烈的挣扎,本就有些颓然的神情,也随之越发的黯淡,背负的双手亦慢慢的垂了下来。

“不瞒老哥,小羽那孩子怕是够呛了,当年她为了救尘儿血脉耗尽,要不是老哥到的及时,和泷儿她......以命相换,恐怕三年前就......唉!!如今虽有老爷子强行续命,可也一直不见醒转,亦不知还能再撑多久。”白惜墨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神情复杂的望向了天边某处。

眼神中,似无奈,似不舍,似淡淡的期盼,也纠缠着一些愧疚和迷茫,却最终又都被一抹决然冲散......

“唉,命也,命也......”雷功看了看白惜墨远望的方向,摇摇头并未打搅他,只默默的转过身看向了下面的风尘。

许久之后,白惜墨似又敛起了心神,有些惆然的问道:“老哥,你说我错了吗?”

这一问,看似问向了雷功,却更像是喃喃自嘲,又或者是在纠葛着什么前尘往事。

“是非对错本无垠,何来妄故亦妄心,白老弟,问心无愧也就是了,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儿,这孩子就交给我了。”雷功此言虽寥寥寡寡,却是直窥本心。

果然,白惜墨闻听过后,眼中的决然犹盛了几分,随之面色一正扫去颓态,冲着雷功一抱拳:“那就有劳老哥,此一别山高水长,若能留得残躯,他日定去雷鸣山当面拜谢。”说罢也未做拖沓,转身决然离去。

望着老友远去的背影,雷功默然良久,待转回头再看着下面已宣泄多时,正缓缓起身的风尘,不由得又是一阵摇头苦叹......

......

“君主,当年那个风家的孩子,三天前进了大漠,用不用带回来?”

极北寒川,幽冥血海。

孤岛上,被誉为邪道魔宗的寒门总舵内,其寒门代门主魔君许亦,正侧身站在一间密室的血池旁犹自出神。

忽觉身后异动,许亦不禁眯了眯双眼,随之一道空幽的声音便自昏暗处隐隐传来,同时那幽暗中似有一抹黑芒,隐约的闪动了几下。

“哦?那白惜墨竟肯放他出来?”许亦眼神一跳,似乎颇有兴致。

不过他转身沉吟了片刻,却又是一副似有所悟道:“那孩子的事儿你们不用管,先办要事,紧要关头不可出了岔子。”

“是......”

......

九十月份的北疆已有些朝短暮长,此刻申酉交替便已是斜阳西去,常年被血云笼罩的北疆大漠,则更是显得有些昏暗。

如游魂般踉跄了半晌的寒风,兜兜转转,虽不剩几缕,可也终于是吹了过来,夹带着些许的沙尘,晃悠悠,飘荡荡,摆进了风尘此刻所在的院落。

长风苑,昔日风沙堡堡主风万霖一家的起居之所,也是他风尘自小长大的地方。

自院中愣愣的站了好一阵,风尘才走上前扶起散乱在黄沙中的石桌石凳,有些不舍的坐了上去。

环顾着四周,他想好好的看一看往日的温情,可仅仅只是瞥了眼前堂门外的青石台阶,就再也躲不开那错乱纷杂的陈希过往。

恍然中,似母亲温暖宠溺的怀抱,也如父亲那久望欲穿的归期,又或者是两小无猜互诉衷肠的美梦......

“娘,再过两天父亲又要出去了吧?”

“尘儿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我是想,要不这次把尘儿也带上吧,说不定机缘所至,我这绝脉的事就解决了呢。”

“傻孩子,哪有那么容易,不过娘相信你爹必能寻回那解救之法。”

“可是......”

......

“风尘哥哥,是连你也不要小羽了吗?”

“小羽莫哭,从小到大你都知道,我哪舍得不要你,我是怕......”

“我不怕!!反正苍云宗的圣女也不得修行,到头来一样是几十年身化枯骨。”

“但......”

“没有但是!爹说过白家之人言出必践!而且......而且小羽将来,也是愿意嫁给哥哥的......”

......

风尘缓缓的摇了摇头,想要从无尽的悔恨中挣脱出来,怎奈潮水般的回忆却压的他越陷越深......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是天光都已被夜幕吞噬。

咕~咕噜噜~

几声聒噪惊醒了他有些模糊的视线,风尘抬起袖袍擦了擦似已干涸的泪痕,起身找了些枯木干柴,就在已是没有门窗的前堂内点起了一堆篝火。

不多时火光见亮,他便斜靠着正对门口的屏风,随意的坐在地上,又拿了些吃食出来,就着幽幽的火光,慢慢填补着空落落的肠胃。

焰火飘零,光影摇动。

望着眼前飘飘摇摇的暗红色火苗,幽幽的映照在夜幕中,风尘的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历数过往,寒苦风凉,他恨,恨自己残命殃及了父母族堂,也恨这苍天厄难苦灼着一方佳人。

大劫无妄,佳人不舍,他又怨,怨这世间熙攘,怨那刀俎无常,犹百味苦又千般痛,似弥天大石般憋堵在心头,也压在了他单薄的脊背之上。

越想越恨,越恨越怨。

不觉间,他的双目之中竟开始密布起暗红色的血丝,渐渐的交融着……

杀!!

某一刻,风尘猛然而起,一股冰冷的杀意翻涌而出,顷刻间席卷了整个厅堂。

只是弥漫之间的滔天大恨,眼看着就要攀升到顶点,竟又突兀般的颓然散去。

哼!!

与此同时,前堂外,血云中,不知名处传来一声冷哼。

风尘如遭重击,背靠着屏风无力的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眼中的血红之色也开始慢慢散去。

“呼~”

豁然醒转,风尘暗道好险,方才不知怎的,竟完全控制不住心中的杀意,险些灵台失守堕入杀伐。

好在紧要关头似有人出手相救,只一瞬间就扫去了心头正被无限放大的执念,又稳稳地压住了自己已经控制不住的杀机。

这人当真高绝,会是谁?

唰~唰啦~唰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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