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归途（2 / 2）

“大少爷快把帘缦放下吧，免得过了寒气。”小三子继续抹着鼻涕说：“少爷不愧是咱们江府的大少爷，长得真是一表人才，如此小的年纪已有咱们老爷的风采，小的刚才看到大少爷第一眼啊，就觉得大少爷特别亲近，绝对是咱江府的人......”

他说着许是想到了刚才的不敬，又偷偷瞥了一眼车厢内的少年，看到他像是没听到一样，不禁讪讪的用手摸了摸鼻子，装作无事一样：“这天气，嘿嘿，是真冷啊！唉，大少爷是生在蜜罐里的少爷，不知我们干苦力的难啊，生个病都不舍得花钱买药，现在药铺的草药贵如黄金，今年冬天尤其冷，小的看呐，药铺又要发大财了。像小的这样苦命的人啊，得病都是硬扛着的，哪有什么银两抓药呢？”

少年默不作声看了看他，他正大声擦着流出来的鼻涕，转头笑着看向小童：“那位小哥是大少爷仆从吧？”小童听后看了看少年，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小三子看少年并未理会，依旧含混不清的说着：“大少爷怎地出门不多带随从呢，像大少爷如此尊贵的人，您的随从想来也是有福气的，光月例也是我们这些小的所不及的……”他一边说一边侧耳听着马车内的动静。

少年听出他话中带有试探的意味，勾了勾唇：“江老爷口中恶鬼转世之人，大少爷这一名号，对我来说不过徒有虚名。我在寺中待了十二年，没有官职，不领俸禄，甚至于连你们每个月的份例钱我都没有。不过是一个身无分文，混吃等死之人......”他说完看着小三子，“如此的我，怕要令你失望了！”

小三子听完这些，惊愕地张张嘴，讪讪的笑笑，“大少爷，嘿嘿，小的......小的并无此意......”说完就闭上嘴巴，不再作声了。

岑国除了亲王，皇子，公主之外，只有内阁重臣，封疆大吏的府邸可以称为“府”了，其余官僚居住的地方只能称为“第”或者“邸”。江家不是内阁重臣，更不是封疆大吏，之所以称为“江府”是因为先帝还是太子时，外出体察民情遇刺，被当地的刺史挡了一剑，这刺史就是现在江尚书的爷爷。后太子登基，感念其德，封其官职，赏其金银，赐其府邸，并亲自题为“江府”。蒙祖上庇荫，现在的江老爷成为了今日的江尚书。

铃铛声停止，马蹄声消失，只听得马打喷嚏，“呼哧呼哧”。少年打开帘幔，入目即是两个铿锵大字“江府”。

牌匾下大门紧闭，高高的大门，朱红色的桐油印染的这门像是一张血盆大口，时刻准备着要吞掉什么，下面高高的门槛像是锋利的牙齿，彰显着它的威严，又或许是摆明了主人交友的标准。旁边竖立两只大石狮子，张着嘴巴，看起来很威风。人们往往在门口放狮子不仅是取辟邪之用，还暗指自己有“乐善好施”之善举，只是不知这位江家老爷是否做过善事。

少年低垂了眼睛，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抬起手来抚了抚略皱的外袍，看起来倒有一种从容的风度。冷风吹着，他站在门前，虽年纪不大，倒也显得沉稳老成。小童抱着包袱从马车下来，他紧紧的跟在少年身后，瑟瑟的样子，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

少年转身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安抚的对他笑了笑：“别怕，一切有我。”

跟少年料想的一样，大门紧闭，门口并没有迎接他的人。只有矗立的石狮子和门顶上面的大红灯笼，石狮子张着大嘴，仿佛在嘲笑他一般，那灯笼随风飘摆，倒像极了此时的他，无人收留，没有去处，随风漂泊。他自嘲地笑了笑，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不过内心还隐隐感到些许难过。

小三子好似也感觉到了门庭的冷清，他走到门前，轻拍几下大门，对门内的家丁说道：“快去禀告老爷，大少爷回来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牵着马从侧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