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章 师叔（下）（2 / 2）

王牵机淡淡道：“世间最贪心莫过于人心，不是剑。”

杨临安也不是真担心养剑把自己养死，咧嘴一笑道：“小师叔，师父闭关，这一个月您可得多操着点心，我怕……”

王牵机在一旁盘膝坐下，“怕啥？还惦记着那一脚呢？”

杨临安挠头道：“哪能呢？小子不是记仇的人。可大度归大度，一脚就够了，当是红叶师叔别致的见面礼。”

王牵机失笑道：“想不被踹啊？难，你还这么年轻。”

杨临安大有同感，点头道：“还是小师叔善解人意。”

王牵机诧道：“善解人意不是说女子吗？”

“是是，善解人意用在小师叔身上不合适。”我倒是想说你善解人衣，你做不到啊。

“你红叶师叔天分极高，当然……相貌也出众，偏偏通晓阴识术，所以烦恼较多。”

一个修道之人生得惊天动地，还会读懂人心的照妖术，烦恼能不多吗？幸亏会飞剑，否则早被人抢走了。

“小师叔也被她拿剑劈过？”杨临安好奇写在脸上。

王牵机坐直身体，“没有，我道心坚定。”

“小师叔贵庚？”僧不问名道不问寿，又问年龄！

王牵机若无其事道：“今年三十有七。”

不老啊？憋着多难受。“红叶师叔呢？”

“她呀……？”王牵机说时扭头看了看峨眉峰的方向，“师姐今年好像四十有二了。”

杨临安笑道：“有点夹生啊！”

王牵机不解。

“终归是女人，昭华留不住，到了年纪自然脾气见长，师父说因为栖霞观所修功法有劫关，以致红叶师叔性情大变。”

王牵机没有过多纠缠，“大致如此。”

杨临安又问道：“如果红叶师叔过不了劫关会怎样？”

王牵机淡然道：“身死道消。”

杨临安想到多半会是这种结果，不算意外。“没有办法渡劫吗？”

王牵机稍一犹豫道：“有倒是有，可遇不可求啊。”

“怎么渡劫？”上次听孙重癸说了个云山雾绕的杨临安很好奇。

王牵机眼神在黑夜中亮如星辰，扫了过来，干咳一声道：“关心同门师长是好事……”

杨临安点头，“小师叔真知我。”

王牵机继续说道：“可窥探师叔隐私就不对了，你若把红叶师叔当女人，那师叔就要离你远一点了。”

杨临安奇道：“为啥？”

“我担心哪天峨眉峰上飞来一剑，误伤到我了。”

前半个月挨打，后半个月养剑，杨临安在山上日子过得飞快。走到哪里人前人后师叔、师公被人叫着，挺受用，倒不觉得多难捱。

后山有经阁，分上下两层，一层对弈天宗所有弟子开放，任何人随时都可以进去翻阅借阅，二层只对冲字辈以上弟子登楼。

不挨揍的时候，杨临安就去经阁消磨时间，他对楼上那些晦涩难懂的经书、笔录不大感兴趣。在一楼找到本《紫薇草庐日志》，一看是小师叔王牵机所著，当即收进怀里。拿到书后就腹贬种树的前人：我倒要看看小师叔你是不是道心坚定的正经人？观谁舞剑呢？还日志！

弈天宗“四老”中就王牵机没有收徒，除了一柄落霞剑之外，孑然一身。

孙重癸闭关时，由他作为杨临安的启蒙老师。既锤炼体魄，也锤炼他的道心，不时说些习武练剑的体会和连说书人都没听过的逸闻典故，只是小王师叔的口才差了点，总在高潮处戛然而止。

王牵机作为伏牛山头号打手，武道修为自不必说，他多年来极少下山，在山上长居于莲花峰祖师庙修行。论才情天分、剑道路数和柯白猿最为接近柯，而性子温厚随和，比较易于相处。杨临安少年心性，两代小师叔年纪差距最小，就算话不投机也半句少。

杨临安自是不知道这些。

好在苦心没有白费，两代小师叔相处融洽，渡入内丹后，杨临安如渊献池紫金莲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

再有几日上山满月，杨临安盘算着等孙重癸一出关，就下山去盛阳。

《紫薇草庐日志》很正经，通篇为王牵机练剑悟剑心得。杨临安翻了几页，觉得心烦气躁，随手把它往枕头下一塞，想要出去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