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大藏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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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奢侈品,比如包、表、首饰,都是送货上门的,店里还没摆,先让vip过一遍。我们也是提升客户体验。既要满足需求,又要引导消费,还要挖掘潜力。”

万耀文说收藏品市场,玩的都是熟人生意,他要给他的vip送货上门,服务到家。

听他那意思,这人是个“贵族”、上流社会。

这不就是“大藏家”吗?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家是什么样的?我很感兴趣,即使算不上心情迫切,至少是怀着一份好奇心。

万耀文跟我介绍说,汪老早就财务自由了,现在几个商会、学会、协会任职,简称社会活动家,闲暇时就搞收藏和钓鱼。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不是为钱,维持英名不坠,图个自我实现。

天气更暖和了,阳光都晒人了。

青春的树叶嫩绿、饱满、浓密,与那蓝天白云相映,在微风吹拂下翩翩起舞,反射着片片细碎的金光,并不时发出轻柔美妙的“沙沙”声。

汪老的家在顺义的一个别墅区,邻近一个高尔夫球场,在首都机场的西侧——这位置不错,不受飞机起降噪音的影响。

这是一座三层的独栋别墅,掩映在树木之中,周围还有草坪、花木、栅栏。

进得屋内,穿过玄关,是个大客厅。两层楼高的挑空,挂着一个大水晶吊灯,四面墙壁都是纹理漂亮的天然大理石,底下是一圈儿沙发,可坐十余人。

客厅里面又是个客厅,或者叫起居室。

两者中间是个垭口。

上面是一排天窗,阳光充沛。这么大的天窗,倒是适合说亮话。

地上一半摆着各种花草树木,有的超过一层楼高。另一半是一个横着的长方形水池,单人床大小,里面有两个蘑菇形状的小喷泉,数条红白两色的大锦鲤悠闲地游来游去。日光下澈,影布石上。

这水池上有一条漂亮的石板,作为连接客厅和起居室的“桥”。

起居室又有一圈儿沙发,挤挤也能坐十来个人。

两扇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自家的小花园,铁栅栏外是树林和草地——这树上的和地上的、近处的和远处的绿色,变幻出明暗、深浅不一的色调,视野开阔,颇有远意。

如果还有什么需要顾虑一下的话,那就是小心《发条橙》里阿历克斯那样的人。

其实,bj的治安和富人区的安保是可以信赖的。当然,怕不怕“半夜鬼敲门”就是另一回事了。

“汪老,气色不错,更年轻了。”万耀文笑着打招呼。

汪老头发灰白,刚修剪过似的,不胖,身板很直,年龄应该六十岁往上了,不过确实不显老,反而有种上了年纪的男人特有的气派,堪称他这个年龄男人的典范。

咱们国家没贵族,那他就像一个适合扮演贵族的演员吧。

我想起了这么一个说法:中国的演员演农民最像,谁演谁像,因为骨子里都是农民。

“今年从海南回来得晚了点儿,去年冬天太冷了。这段时间走动的人多,刚清静清静,就约了你了。怎么着,也国际化了?”他的声音浑厚、洪亮——岁月使之浑厚,身份使之洪亮。

“朋友帮忙。就是他,作家。”

他们说的应该是那logo和海报的事。

万耀文向汪老引见我,并简单介绍了一下。他的手绵厚、柔软,不似刻板印象中他这个年纪的样子。

“我们那时候就是这样,作家都让写广告的给挖过去了。”汪老笑着说,眼神炯炯,洞悉一切似的。

他不盛气凌人,也没有有意无意给人一种他在纡尊降贵的感觉,而是自然一副平易谦和样子,就像根本没意识到彼此之间有身份地位上的不同似的。

人们通常认为,成功使人傲慢无礼、不仁不义。其实,成功常常使人谦逊、宽容,有时候,失败反而使人刻薄、偏激。

“见了您,如沐春风……”我不卑不亢地笑着寒暄,并表达了一些仰慕之情。

不得不说,那段时间里,读书、写作和深沉的思虑让我产生了一种智识上的优越感,乃至美妙的幻觉,于是我有了些超越自我的淡定和从容。

起居室的大茶几上有个精致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石质大茶盘,各种茶具一应俱全:茶壶、茶海、茶杯、茶滤、茶洗、茶宠、茶叶罐,花插、金蟾、香炉小和尚,禅意十足。另有上下水、电陶炉……

可以这么说,不论一栋房子的建筑、装潢、陈列多么西式,有这么一套东西,就知道主人一定是中国人。

“说来都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事了,‘不知老之将至’啊。”汪老感慨道。

他说他喜欢热闹,他讲了个杜月笙晚年在香港的故事:当时,杜哮喘严重,不能见人,但仍常常大宴宾客,自己在卧室里听着也高兴。

“您别介啊,我这生意还得您照顾呢,起码等到我退休。考虑到政策调整,凑个整,咱再合作三十年。”万耀文言辞恳切地说。

“你小子。”汪老笑着说。

“不信你问他。”万耀文看向我。

“您见笑,我卖弄一下。美国有个叫霍姆斯的大法官,他是美国最高法院最伟大的大法官之一,一直工作到90岁。他说过一段话:‘男人不会因为变老而停止玩耍,男人会因为停止玩耍而变老。’见了您,我觉得他这话说得非常有道理。”

我本来还想讲个故事,这位全名叫做奥利弗·温德尔·霍姆斯的老同志退休后,有一天在路上看见一个漂亮姑娘,于是感叹道:“oh,tobeseventyagain!”意思是,我要是能回到七十岁就好了。

我觉得这个故事挺好。但是,我的“年龄、阅历、地位”都不够,自己不好意思说那么多话,人家大概也没工夫听你说那么多话。

“说得好!我记下了。”他好像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继而抚掌大笑,“就凭这两句话,咱们今天就没白见面。”

“我看大概是‘男人至死是少年’的意思。”万耀文也笑着说。

“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看小说,但是,一看到里面的人结婚了,‘啪’我就把书扔了,再也不看了。”聊到以前的事,汪老也来了兴致。

我跟万耀文对看了一下,笑着做心有戚戚状。

接下来,大家喝了一会子茶,说了一会子话。听汪老说话,就像求名人墨宝一样,人家只要愿意写,写什么、写得好不好都是次要的。

“东西都带过来了?”汪老问万耀文之前看了我一眼。

“带过来了。另外选了几样,您顺便瞧瞧。”

虽然万耀文没示意什么,我还是知趣地回避了一下,毕竟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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