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小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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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方庄啊?”我问紫陌。

严格说,紫陌她家在海淀,因为她父母住在那边,她也是从小在那边长大的。方庄这边的房子她住,一来上班方便,二来听她那意思,依她这脾气,也愿意自己住。

前段时间,她妈在东方医院瞧病,每次过去的时候就陪她住上两天。现在,好像暂时告一段落了。

“虽然我现在主要base在方庄,但我那儿不算‘我家’。”她认真得可爱。

“那我更愿意去你那儿。哪天邀请我去做客啊?”

“怕引狼入室。”

“女侠,要这么说,那狼窝您可是常进常出,如入无人之境……”

他们家所在的小区算不上豪华,但也有一定档次,进得屋内,层高怕有一丈。

寒暄过后落座,喝茶聊天。

我相信他们已经通过紫陌了解了我的大概情况,但还是看似随意,不动声色地兜圈子、绕弯子,技巧性的询问,就像面试官看着你的简历,让你做自我介绍,并提问问题。

当然,这也是一个合适的、应景的、为数不多的话题。

“这铁壶……我觉得有净水器了,就没再考虑这个。滤芯还是她姥姥每次去美国的时候捎回来的。”看来欧阳先生知道这物件。

我给他带了把rb铁壶,商场的正品行货,标价很高,找人拿的内部价。

这壶属于“南部铁器”,生铁材质,传统手工艺打造,器型古朴深沉,乍看通体铁黑,很有点“审丑”的意思,实则工艺精湛细腻,有岩石般的纹理,兼有养生、观赏、收藏的价值。

烧水,有山泉水一般的口感;放书架上,就是个艺术品摆件。

“您试试,‘食不厌精’,就算加一道工序,听说有点儿用。”我低调又客气地说。

“这rb的东西真是,有的绚丽,有的拙朴,但都不俗气。”他边把玩边说。

“小岛国惜物,花费的功夫就大。另外,远离大陆,把中国文化里的一些东西保留下来了。从这一点来说,rb也是一个把传统和现代结合得很好的国家。其建筑、器物在西方的上流社会都很受欢迎。”

“你这个说法有意思。”他从壶上移开视线看了我一眼,笑着说。

我也给紫陌妈妈准备了礼物,一套她常用的品牌的护肤品。

饭菜很丰盛,大菜、小菜、家常菜,有荤有素,有热有凉,看着都很合我的胃口和习惯。

一般情况下,人在衣、住、行等方面,都比较喜新厌旧,更不用说科技产品了。

但在食上却相反,吃来吃去,原材料、菜式和烹调方式还是老的、传统的,讲究火候的掌握和分寸的拿捏。

这从饭店的招牌就能看出来,即便有搞“创新菜”的,不是无味,就是无聊,慢慢都淘汰掉了。

另外,一个人的胃口也是小时候养成的,就像故乡和童年留在一个人身上的烙印,比如,喜欢吃米饭还是面食,一辈子改不了。

酒是要喝的,仅从技术层面上说,以我的酒量和经验,应付这样的场面,绰绰有余。

欧阳先生原来在分公司,后来到总公司后主要分管物业安全。

首都无小事,安全一票否决,平时都绷着神经,要是遇到各种会议、节假日、敏感时间,通知、文件雪花似的,如果哪儿特别是本地再发生个重大事故,那就是全市大排查、大整治。

“我是在上海出生的,小时候跟父母搬到bj。当时我们这边的大院算是郊区,紫陌也是在这边出生的,就给她起了这个名字,意思是首都郊外的小路。”

“西边儿好,上风上水的。这儿的蓝天白云都明显跟东边儿不一样。”这前一句话是我听人说的,后一句是我自己的真实感受。

“紫陌啊,少了点南方女子的秀气,开个摩托车,虽说方便,毕竟安全系数低。另外,别遇上什么坏人。”

“还不遮风不挡雨的。”紫陌妈妈插了一句话。

她对我的态度也挺客气的,但好像不似紫陌爸爸热情。她身体还在恢复中,气色上仍看得出来。后来,她吃得差不多,就去休息了。

“已经遇上坏人了。”紫陌俏皮地嘟囔了一句,不知是对她爸的唠叨表示不满,还是趁机“敲打”我。

不一会儿,紫陌也吃好了,然后以一连串干净利索的动作盘腿坐在了沙发上,拿着电视遥控器刷频道。

我和欧阳先生继续喝酒聊天。他喝得挺美,有点高,聊到了复兴门外的一些故事。

新中国成立的时候,党政军各单位进京的干部和家属,数量庞大,来源广泛,可以说是全国各省市往bj的一次大移民。(其规模和比例,大概只有明永乐年间迁都bj时可比。)

同时期,台湾也有大量的国民党人员涌入。

可以说,这两者都对当地的人员组成、文化思维、风俗习惯等进行了重组和更新。

当然,二者心态迥然不同:一个主动,一个被动;一个睥睨大陆,一个流落孤岛。

记得一个在美国工作生活多年,后来到bj的台湾同胞,自我调侃是小地方来的。但事情总有比较,台北市长还揶揄香港是弹丸之地——台湾确实比香港大不少:台湾的面积相当于2.2个bj,而密云的面积相当于2.2个香港。

我们还聊到了香港问题、台湾问题,以及中美关系、中日关系。

有种说法,通过一个人对这几个问题的看法就可以给他画像,乃至归类。我觉得这种说法有一定道理,不过当时我还没有这样清晰的概念。

后来,紫陌跟我说,他爸说他不知道我能好到哪里去,但他基本确定我不会坏到哪里去。自我吹嘘一下,我同意这种看法。

人的道德是呈正态分布的:一头无限接近“上帝”,另一头无限接近“撒旦”,越往两头人越少,越往中间人越多。每个人做坏事的阈值不同,数量不同,破坏程度不同;另外,每个人做坏事的机会也不同。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我对此深信不疑,就像我深疑不信有人能经受住严刑拷打。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绝对的坏人,但接近它的人已经足够无耻、丑陋、残忍。

“下次再做炒肝吧,以前紫陌的同学来家做客,有个从来不吃炒肝的,一吃就喜欢上了。”喝杯中酒的时候,欧阳先生边问我还吃不吃主食边说。

“还真有日子没吃了。在外面吃,那是一家一个口味,一回一个口味。有时候都不敢点了。”我说已经吃饱吃好的同时,也表达了对炒肝的期待。

饭后又喝茶,我提议喝我带过去的那包高碎,这是我托人从张一元前门总店的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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