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着时间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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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我的胞衣埋在了黔南都匀。那是我真正意义上的故乡。

我和我的小伙伴们,生下来便被贴上了“三线子弟”的标签,我们不清楚它会为我们未来的生活埋下怎样的伏笔。

小镇沙包堡在四面群山和河流的包围中。出门走上几步,抬腿登山,下河摸鱼。春回高原,映山红开了,化作红彤彤的火烧云,熊熊燃烧着一座座山,蔓延到天边,点亮了我童年的灯盏……

这样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一直到14岁。一列从夏天开出的绿皮火车,载着我们一家四口,离开了小镇,彻底而决绝。我没有觉得忧伤,反倒有些雀跃,为这次漫长而兴奋的少年游。一路哐当哐当,三天四夜后,火车在沉寂的深夜戛然刹住,吐出疲惫的我们。黔南沙包堡少了一户王姓居民,鲁南郭城多了一户王姓居民,一些人的命运因此被改变了。

我的父亲回到郭城仅仅8年就病倒了,他与疾病进行着只有他一个人的战斗。作为一个职业医生,他对自己的病情和走向了然于胸,这让他无法像一个无知也无畏的病人一样,漠视和忽略一天天疯狂的疾病。他在清醒中送走混沌,又在混沌中迎来清醒,肉体和精神被反复地撕裂,支离破碎。

父亲的病倒与去世,是一剂催熟剂,我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比同龄人更早更多地想到了生死问题。陪伴父亲从患病到离开,让我第一次面对一个生命由生入死,而且是我至爱的亲人。我真实地感到了失怙的苦难,以及植根其上的疼痛,这给我的写作打上了苦难和疼痛的底色,也让我推己及人地唤起共情,去关注社会上的各色人等。

这底色无法被淡化,也无法被削减,更无法被消遣。但我终究不是悲观主义者,我在自传式的回忆中捕捉与这个世界的交集,重温我经历的纤尘细埃,在喊痛的同时努力止痛,寻找像云层下的太阳一样的希望和温暖。

在路上,我遇见了形形色色的动物和植物,我将它们纳入了风物的范畴。人与它们的关系,一直是一个有关伦理道德的命题。随着现代化和城市化进程的推进,这种关系处于不断调整之中,人也在其中寻找和重构自我的价值与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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