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敞言(1 / 2)
离开西市,杨师道、郭孝恪等带着柴令武和赵节要去位于皇城的太府寺公廨,而李元婴则继续沿春明大街回滕王府。在朱雀门外分道扬镳后,郭迁疑道:“殿下!您不是要和梁郡公一起去萧学士的府第吗?”
李孝逸笑道:“郭舍人,那只是某刚才为了搪塞杨相公而编的一段瞎话罢了!萧老学士嘛,呵呵,二十二郎今天应该也见识到了吧!躲还来不及呢,又岂会巴巴地送上门去!”
李元婴闻言也停下了脚步,眼睛在薛仁贵、萧钥、程务挺这三个人的身上环望一遍。
“二十二郎觉得有何不妥?可是担心杨相公会向萧德言求证?”李孝逸诧道。
李元婴摇摇头,用不大的声音淡然道:“以杨相公的眼力,哪能看不出来我们的搪塞之辞,又何须向萧老学士求证什么,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罢了!孝逸从兄从刚才福临楼的事情中也应该看出如今太子和魏王之间的争斗是愈演愈烈了吧!”
李孝逸脸色顿变,慌忙四望,见周围并没有什么闲杂人等,才稍稍安心,压低嗓子道:“二十二郎,隔墙有耳,慎言,慎言啊!”而薛仁贵、萧钥、程务挺三人也是面无血色,谁也没想到滕王殿下会在春明大街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在他们面前道出如此诛心之言。特别是其中的程务挺,心里更是惊恐惶急,那薛仁贵和萧钥还可以说是滕王府属官,以滕王殿下马首是瞻,可是他呢,明明只是和滕王、梁郡公萍水相逢而已,滕王殿下竟然一点也不避讳他,这是什么意思?
李元婴把众人的表情都一一看在眼里,笑道:“不错,确实是隔墙有耳,就连某那滕王府寝宫,说不得也有多余的耳朵存在。不过众位可曾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只要声音不入他人之耳,这春明大街络绎不绝的路人中谁又能想到我们在谈论些什么?”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李孝逸重复一声,表情渐渐恢复正常,颔首道:“二十二郎这话倒有三分道理!”
李元婴接着把目光落在程务挺身上,微微笑道:“程郎君,刚才在福临楼的时候我看你也是三缄其口,一言不发,如果没猜错的话程郎君亦不想牵扯进太子和魏王之争吧!”
程务挺闻言脸色更是阴晴不定,踟蹰犹豫很久才拱手说道:“殿下说的不错,两年前务挺随家严进京后,柴二郎就多次向务挺表示可以将务挺荐举给魏王,不过都被务挺给婉言拒绝了!”
程务挺把话敞开后,李孝逸也不再藏着捏着了,小声道:“自从圣人从洛阳宫回来,随便找了个由头就将中书侍郎,太子左庶子杜正伦给远远地贬到岭南后,谁都看出如今太子的储位已经很不稳了。而圣人特诏魏王府置文学馆,由魏王自引学士,更是让魏王周围集中了一大批饱学之士。”说到这里,李孝逸顿了顿,转头看向李元婴,“二十二郎,不说旁人,就是今早在弘文馆讲课的萧德言,其实也可以算是魏王的人。
李元婴点头道:“不错,如今几乎满朝都以为魏王可以取而代之,恐怕就连太子也是这样的心思。某和孝逸从兄不想牵扯进去那是因为身为宗室之人,无论哪个新皇登基,对我们既无好处,也无坏处,但是程郎君又为何要拒绝魏王呢?”
程务挺道:“既然殿下对务挺推心置腹,务挺当然也要坦诚相待。不错,从现在看,与魏王相比,太子殿下身上的圣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太子毕竟是太子,国之储君,岂能轻言废立。退一步说,魏王即使登上了储位,如今圣人春秋鼎盛,说一句犯禁的话,谁又能肯定魏王不会是下一个太子呢!再说,大丈夫当谋国,务挺之道在于沙场扬威,何须像小人一般谋身!”
“好一个大丈夫当谋国,壮哉!”薛仁贵忍不住叫道。原先他虽然接受了程务挺的挑战,但是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过这句“大丈夫当谋国”却让薛仁贵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李元婴也暗道,这程务挺却有几分血性,不愧是以后威震突厥的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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