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五章 聊安君心(1 / 2)
严鸿见杨顺拼命求饶,却无表情,只沉默片刻,伸手虚扶道:"杨叔父,您起来吧.咱们怎么说也是叔侄之亲.您就是犯下天大的罪过,只要不是造反篡逆,犯天家的大忌讳,那小侄我自然不能看着您人头落地.便是教您削职为民,其实也是不妥的.您好歹是我严门的一员大将,要是随随便便让您倒霉,我爷爷的面子往哪里搁"
杨顺听此言,要紧道:"是是,钦差宽宏大量,下官感激不尽.下官胡作非为,带累严阁老的清名,惭愧至死.下官一切全听钦差的安排,您说怎么办我便怎么办."
严鸿道:"好吧,杨叔父,我没别的要求,只要您对我说实话,大家别再打哑谜.您就说,这次拖延进兵,到底是您自己的主意,还是谁给您出的主意"因为严鸿心知,杨顺迟迟不肯发救兵,固然有他自己本身的算盘在里面,但蒙古人方面也能得到这个消息,那就说明此事的策划者多半是杨顺身边的白莲教徒.
杨顺忙道:"是我师爷阎儒给出的主意.若不是他花言巧语,下官天大胆子也不敢贻误军机."笑话,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是背黑锅你来,送死你也去了,难不成杨军门还要为你一个幕僚开脱,把罪过揽自己头上
严鸿点头道:"这就对了.实不相瞒,杨叔父,小侄这次偷袭鞑子军营,擒获了两名白莲教匪,他们的口供说,在宣大衙门里却有暗线,您看这口供."说罢,将审问白莲教副香主贺小辉的口供从抽屉里摸出来,递给杨顺看.
杨顺不敢起身.跪在地上低头看,细看之下,额上汗珠儿涔涔冒出,双腿不断打闪.看完后.抬头哀求道:"严钦差.都是我糊涂,那阎儒多半就是白莲教匪党.我回头就把他千刀万剐.还请严钦差饶我一命."这勾结白莲教,素来是官家大患,如今他自己的心腹师爷竟然是白莲教徒,而且在此人的操控下.自己干了很多勾当,都是拿不出来的.这一番,真真叫杨大军门魂飞魄散,有大祸临头之感.
严鸿道:"叔父,您请起,请起.我说了,只要您肯对我说实话.咱们万事好商量.这白莲教匪阎儒着实可恶,好在他诸般阴谋,现在还没有得逞.您再说说,这次进兵过来.他还让您做什么"
杨顺此时哪里还敢隐瞒,又把阎儒叫他前来,如何借着总督的名头拿到机密文件,如何捕杀马芳,麻禄,然后把钦差战死的责任推到这二人头上,还诬赖他们沟通白莲教匪等事,都一一说了.严鸿听得也是又惊又怒,想不到这白莲教的计策如此歹毒,竟要一举把边庭的栋梁也给摧折了.真要按这厮的计策行事,那整个宣大重地,几乎就要变成竹篱笆,任凭蒙古人蹂躏了.但他依然不动声色,等杨顺说完,叹道:"叔父您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您要真敢杀了马芳,麻禄,连小侄在内,这一下子死去一个钦差两个副总兵,如此大事,莫非朝廷就不闻不问少不得还要派要员来查询此事.而我爷爷严阁老,我岳丈陆大都督,又岂能对此善罢甘休到时候您这宣大总督的位置,那是肯定坐不稳的.一祷了人,您还能在宣大一手遮天,掩人耳目您扪心自问,这宣大的地方官员,各路将帅,对您老除了敬畏之外,可有几个愿意和您同生共死,为您隐瞒真相的到时候,您做下的这些事情全给查出来,可比贪污些军饷军粮,或者杀个把沈炼的罪孽重多了,只怕您要满门抄斩哩."
杨顺也恍然大悟,连声痛骂阎儒卑鄙,又骂自己猪油迷糊心窍,不是个东西,再向严鸿求饶.严鸿道:"幸好小侄这次命大,虽然遇刺,不曾身死.那白莲教匪阎儒,自然饶不得他.只是此人身为叔父您的幕僚,若是被我钦差查出来,朝廷那边一说,怕于叔父您不大方便.这样吧,您就在我这儿写个文书给已经查出此人是白莲教匪,但恐后面还有什么后台,呈报钦差深究.如此一来,这识破白莲教阴谋的功劳,也就有了您一份,洗掉了前者用人不明的污点,天家面前,也好交代."
杨顺见严鸿肯拉自己一把,喜得涕泪横流,赶紧坐起来,接过张青砚给的纸币.他本是国朝进士,笔头子功夫自然不差,不多时,写就了一封文书,讲明阎儒如何混入自己幕下,又出了哪些诡计,自己如何发现其蛛丝马迹,最后痛陈自己用人不明,已经将此白莲教匪逮捕归案,请钦差处置.此外还在严鸿的提示下,叙说此白莲教匪勾结标营中部分不法之徒,凌虐军民,更与杀害沈炼,谋刺钦差严鸿的案子均有干系云云.这么着把自己干下的坏事一股脑推到白莲教头上,就差恨不得写自己贪污的军饷,置办的产业也是白莲教的教产了.写完之后,杨顺签下自己的名字,又从怀中取出总督印章,端端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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