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村庄夏日的黄昏和夜晚最美最闲最有滋味(2 / 2)

加入书签

天渐渐黑了,艾草的火焰一明一暗的亮了起来,烟若有若无的四散开来,人陷在夜色之中,也不掌灯点火,一是因为灯火费油费钱,二是灯火招蚊虫。空荡荡的院子伴着空荡荡的黑夜才和谐,安静,入夜,一家点了把艾草,会有邻居凑过来。说说话,拉拉家常,静静待着熬夜。若是谁家拉亮了电灯,弄得灯火通明,那一定是有事,盖房前的准备,婚丧嫁娶的忙乎,有病的人需要照料。否则点灯熬油,那是烧包,不会过日子,偶尔有小孩瞎闹起夜拉亮了灯,也会招致大人的吆喝“你瞎眼了,睁着那么大驴眼还要开个灯吗?”。随之会啪嗒一声,灯关了,夜色又弥漫包围了寂静。

夏夜,将炎热驱赶,风徐徐地吹着,清爽,村人围在熏虫蚊蚁的烟火旁纳凉,树叶哗哗作响,知了鸣叫,远处的蛙一鼓一鼓地叫着,响成一片,院子里,蔬果棚子上连着豆架,蝶蛾蚊虫向火里扑,狗绕着院墙时跑时走,猫依偎在老人身边打盹,有的鸡也不上架了,偶尔会跑过来瞎转悠,人睡不着,鸡狗也不眠,植物吸足了一天的阳光也在疯长,到处生机盎然,又在寂静中。

尤其是生产队的饲养场,古井旁,坐满了人,饲养场的仓房与住房,被认为是公家的地方,在这里聚不嫌烦人,不给他人添麻烦。古井周围一阵一阵散溢着丝丝凉气,一些爱讲卫生的女人,擦汗、洗衣、聊天,乡人随意,条件简单,自编的凉席,自己扎的小木板凳,石碾子,磨盘,土坯基子,脏乎乎的矮墙上,或者随意掀一把干草,垫在屁股底下,一坐几个时辰。小孩们是不讲究的,随地坐,随时地躺,玩着捉迷藏躲猫猫,往柴火堆里钻,爬到树叶深处,猫在河渠涵洞里,无奇不有,花样翻新,好半天找不到影踪。隔上两袋烟工夫,饲养场的屋里被烟熏的烟雾缭绕,浓浓的沉在房间里,呛人,迷人眼睛。憋了一天的女人们,话匣子一打开,犹如树上晚归巢穴的倦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人越多,天越晚,女人们越兴奋,话越多,稠得挤作一团,争着发言,有时一对一讲,有时三俩个一伙,分成几堆聊,爱表现的总是怕别人听不见,拉着大嗓门,使自己成为讲话的中心,不时被自家的男人使眼色,扭一把,压制着,让小声,别丢人,女人可不管这一套,越发的放肆,开心,豁达,惬意。

饲养栏里的牛马驴骡也不闲着。入夏,有成捆的青草吃,咔嚓咔嚓咀嚼声,胀气的屁声十分响亮。吃得过瘾时,打个喷嚏,尾巴抖动甩打着讨人的牛蝇蚊子显得夜晚活泛。夜静,听得见苍蝇的嗡嗡声,看得见蚊子成团卷在空中上下翻动,不敢扑向烟雾火燎的生动场面,但又不舍离去,与人畜对峙着,与黑夜纠缠着。

坐得久了,风慢慢停下来,夜更深更黑,星星越发的亮,不时有一道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滑过夜空,老人吐着唾沫说是“扫帚星,快过去,别晦气”。感觉闷热了,一些男人干脆光着膀子,赤着上身,光着脚板,一些岁数大的婶婶阿姨,也衣衫不整,露着个肚子,将**塞在娃娃嘴里哄着睡觉,一点也不觉得羞涩难堪,村里人就是这么坦然、野性、随意。

院里的葫芦花,晚上还直愣着蔫蔫的花蕾,随风抖动,青涩的杏子毛茸茸地挂在枝头,沙枣子长得有豌豆大,还挂着白霜,怀孕的小媳妇馋着那一味酸甜,摘个青杏,院里的黄瓜、西红柿,吊入井下冰着,乘凉吃上几个,小孩子也嚷嚷着要吃,被家长们呵斥着伸出去的手。

知了还在知了、知了地叫着,小孩们已犯迷糊,小一点的已趴在大人腿上睡着,猫呀、狗呀、鸡呀也已无声是该睡着了。夜是深了,男人们磕着烟锅里的灰,咳嗽一声说该回家了,招呼着自己的婆娘娃娃。人们才三三两两地汲拉着鞋子,懒洋洋地往回走。

知了还未歇,萤火虫高高低低地飞旋着,还有一些小动物,昼伏夜出,才开始忙乎起来。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