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涯寒尽绣春刀（上）（2 / 2）

“情况不对！”罗克敌轻声一喝，利落的提出绣春刀，定眼一瞧，朝着夏慕喊道，“我去瞧瞧。”</p>

说着走到一家挂着“兴化客栈”招牌的客店之外，高声叫道:“喂，店家，店家！”</p>

店房靠水，竹林响应，只听见“喂，店家，店家”的回声，店里却毫无动静。</p>

夏慕眉头皱起，正在这时，一阵北风吹来，猎猎作响，让他感毛骨悚然。只见远处一个黑衣带刀的男子静静矗立远方。</p>

“不好，发生大事了，保准是倭奴屠了小镇！”夏慕暼了一眼远处黑衣男子，无暇他顾，忙拔出腰间绣春刀，闯进店去，只见院子内地下倒着数十具尸首，流了一大滩黑血，苍蝇绕着尸首乱飞。</p>

腐臭扑鼻，看来死者已死去多时。</p>

“染姻！”夏慕突兀一声大叫，只见角落一个十多岁女孩全身血污，衣衫不整的躺在箩筐里。</p>

她死了，夏慕知道她活不成了。</p>

罗克敌不敢相信这一切，忙的四下一瞧，只见到处箱笼散乱，门窗残破，都是倭寇大肆烧杀抢掠的凄惨摸样，而当他目光扫到东北角时，身子险些瘫倒，只见箩筐内那衣衫褴褛的女孩已经死去，他几乎崩溃……只因……只因她居然是染姻。</p>

夏慕瞧见罗克敌摸样，一步一顿的走向那小女孩，知道这小子不想让兄弟看见自己哭的样子，便忙朝着他道：“我到别处看看。”</p>

谁知他又去了三家，家家都是如此。有的女尸身子**，显是曾遭强暴后被杀。</p>

整整一座城外小市镇中，到处阴风惨惨，尸臭阵阵。</p>

昔日的繁华已然不再。</p>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这一切终究是没了。</p>

此时店内。</p>

罗克敌满是不敢置信，视线已经让泪水模糊，他还记得月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捧着半块烧饼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要他替父母双亲报仇。</p>

“大人，染姻不想母亲去的不安，染姻恨自己是一个女儿，没本事杀了那帮牲畜，只求有大本事的大人为染姻报仇，染姻来生做牛做马要报答大人，染姻不能让父母走得不安……”</p>

那时的染姻很漂亮，她总是喜欢靠在树上，修长的手指折下一段嫣红石榴花枝，插在发间。那时他就会问她，花好看，让它待在树上不是经常可以看到，女人又何在乎自己的外貌呢？</p>

小姑娘居然语重心长的劝说他：“有花堪折直须折，惜花人去花莫有。”</p>

他回忆起当时的话，心头居然那样痛。这个爱美的小姑娘，现在……现在居然被凌辱的不成摸样，已经看不出人样来。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日倭怎么如此没有人性？</p>

“染姻，我会为你报仇的！”罗克敌咬牙切齿的说完又从一旁折下沾染鲜血的石榴花枝，俯身为染姻插在发间，“染姻，这样的染姻才好看。”</p>

只是……只是他知道，她再也活不来了，此刻注视她的眼睛，很浅的黑墨色，但却唯独染着深深的仇恨跟惊恐，很深，深得没有尽头……</p>

夏慕站在小市镇外，瞧着远处那个拿着斩马刀站在竹林下的黑衣男子。</p>

刀流星看着夏慕，眉头一皱。夏慕虎视眈眈瞧着刀流星：“扒手？不对，杀手？”</p>

“嗯！”刀流星浅浅回答，转身就朝着兴化城走去。那里面有他的目标——夏慕。</p>

“你，你看到他们被日倭杀死对不对！你没有救他们对不对！”夏慕年轻的脸庞露出狰狞。</p>

刀流星的脚步一滞：“我来时他们已经死去……何况东南遭受倭奴杀害的人那么多，我救得过来？每一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宿命，要怪就只能怪这个国家无能，没有能力保护他们！”</p>

夏慕哽咽无语，怔愣在原地。江湖中人总是侠字当先，可他们终究面对**裸的外族入侵是这么无力，无论是鞑子还是倭奴。</p>

黎明时分，白露收残月，罗克敌一把大火烧了小市镇。</p>

只见汹汹火光让竹林外地小市镇变成了青绿红花，通透的缥碧色映着大火的日光，如同染姻的眼睛，怎么看也看不到深处，除了火光好似没有其他。</p>

“这场春色，碧波无痕。染姻一路好走，去找你的父母吧！”罗克敌一把将绣春刀别上，满是杀气的追去，只是背影看上去多少有些凄凉。</p>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阑珊处。一场江湖一场梦，梦里花开，年岁去来，梦里花落，愿君常在……</p>

夜深，晚来天欲雨，井桐飞坠。</p>

夏慕与罗克敌冲风冒雨，紧追不舍，雨水拍打他们的飞鱼锦服，晕染开了大片水痕，只见两人寒夜带刀，在竹林穿梭不停，健步如飞。</p>

蓦然，夏慕示意罗克敌停下，只听竹林内隐隐传来笑谈，二人心中不由得一喜。</p>

月色星星点点散落竹林，雨水淅淅沥沥。夏慕匍匐在醉叶林间，瞧着远处燃起的篝火，只见阿桑失魂落魄的卷缩在一旁，一个倭奴阴笑着在她光滑的脸蛋上狠狠掐了一把，大声着说着什么。</p>

夏慕双目杀机暴露，一个人男人这一生必须守护两样东西。一个就是男人的尊严，另一个就是男人的女人。</p>

“不要轻举妄动！”罗克敌就要动手，夏慕却急忙拉住他。对面有数十个倭奴，就凭他们二人很难做到全身而退，如果有其他锦衣卫兄弟在，还好说，但此刻大多锦衣卫都在城内。</p>

夏慕蛰伏下来，暗中细细观察，等待时机，不到片刻，倭奴果然出现了破绽。只见一个倭奴独自走出。</p>

夏慕身形如猫，冲着那倭奴而去。只见他轻拍竹竿，自高而下，身形微侧，绣春刀擦着竹竿一削，便将漏单的那个正在撒尿的倭奴斩杀。</p>

不多时，倭奴见人没有回来，便派人来寻，夏慕与罗克敌依照计划，依次将来得的三人斩杀。</p>

就在倭奴察觉不对时，夏慕一声哨声，埋伏那头的罗迪克便杀出，二人手中绣春刀扬起大片雨水，嘶吼一声，如野狼般杀了上去。</p>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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