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红土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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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片林中的空地,围绕在它周围的树木像是坟茔边上的那圈砖。冷漠的苍穹从来都不会在意生灵欢喜与否,自顾自的带来一阵昏暗且幽怆的无人问津——那突如其来的冷风在半空中将三个灰蒙蒙的烟柱修整成坟包的形状,像是谁给谁上的香。

天色渐暗,不远的地方隐隐有阵阵闷雷呜咽,预示着似乎又一场初夏的雷阵雨将要不请自来。

不过这对于遍地低头俯首,无声摸进的细犬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留意的大事——强对流带来的冷空气冻不着它们,就算是下刀子也打不着它们的精神体,就连昏暗的环境也挡不住有个大冤种提供的几乎无尽的后备精神力。

它们一览无余。

此刻,最前面的那只细犬已经摸到了茂密草丛的边缘。但因为它的眼睛在占据它大半个脸的大长嘴后面,所以它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探出大半个脑袋,才能看清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个面对面站着的光头。他们那对泛着油光且不停不灵不灵的反射着不远处火堆闪烁火光的秃之瓢,以及上面纹画着的黑色纹路无疑是自然界里最不自然最为扎眼的焦点。此刻他俩低着头看着地面,似乎有些无聊。拄着手里的长柄利刃闲聊着一些听不懂的方言,时不时的蹦出几声大笑,像是谈到了什么高兴的事。紧接着,随着细犬注意力的焦点从视野里最为醒目的光头转移开来,触目便是一片坑坑洼洼的红土地。

一片散发着血腥味的红土地。

程序发誓,他这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以一种如此不加修饰、如此猝不及防的方式,直面如此多需要被和谐成绿色或者其他什么颜色的东西。

时空,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普遍存在且厚重深沉,它能够承载星系的演绎,也能够培育智慧的悲欢。而我们却只仅仅拘泥于沉溺激素的分泌带给我们的快感。但是时空不会在意个体的起伏,它只是一如既往的走着,而在它的身躯上上演的每一帧剧目都会给予灵魂无与伦比的挑逗。虽然这一幕或许只仅仅是名为:『历史车轮大导演』习以为常不经意间挥洒的一笔。随着时间的推移,新的被子植物会接替它们登台,讴歌一段充满氧气与水分的绿意,于是人们就忘记了,忘记了就过去了,过去了就平和了。

转头去呼吸新鲜的空气,不再在意这里的曾经了。

但当这一幕喧嚣着顺着细犬的精神力链接冲进他的灵魂里狂跳踢踏舞时,程序的意志还是受到了难以言明的冲击。这几乎是曾几何时的他无法承受的刺激画面。不过问题不大,程序早已今非昔比,而它们也终究只是一副画面,撞在一个文字团上只仅仅溅出几千个字块,随后便幕落在灵魂的某个角落了。

于是程序恢复了意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从震惊中醒来,但却久久的难以忘怀。

那是一地的尸体。

或者说是一堆堆红色的肉,参差不齐的白骨和凌乱污缕的毛发预示着这些黏腻的腥味或许在不久前还会动,还会笑。但现在它们静静的躺在这儿小憩,只剩被遗忘的份。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直到两个光头在叮叮当当的甲片相击和愉悦的笑声中走远了。程序这才注意到地上躺着的别说甲胄了,连布片都没看见多少。

程序突然想笑。

一个和平时代的旅人,他只会站在高处谴责历史书上一行行劣质油墨印刷的文字,殊不知每一个字每一笔一划的缝隙里,都潜藏着无数人的生离死别、情欲悲欢。而只有当他亲自面对,只有当数十人的血,化作一股悲怆的气,在他的肺里走上一圈,他才能知道。历史,为什么会被称为历史。

“讲真”程序依仗着庞大的灵魂,勉强没有吐出来。他反复强调自己只是一个过客,强装镇定,继续操纵者细犬们小心翼翼的上前探查。

“挑起战争的都是傻*!”

或许是感受到了程序那毫无意义的悲愤,“挑起这场局部战争的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光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人群中就数他头上纹画着的黑色线条最为精致。他在人群的簇拥中走来,神态自若如闲庭信步,开口便是洪钟大吕、金玉良言

『有好的皮吗?』

洪钟大吕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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