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觉失调与千高原[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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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美联邦,51区,佐治亚

今天也是属于那种一整天都在下雨的烦人日子,好在雨下的并不大,也没有影响出行。

季陵沅穿着一件长的一次性塑料制黄色雨衣就从公寓出来,左转进了地下通道,乘电梯,又小跑了几百米后,在新的通道处乘电梯,便到了解放街。

到解放街干嘛呢?来拿外卖。

原本季陵沅会在家里,等着外卖送上门。但重新预约了冯·达林医生后,下午原本不充裕,现在更甚。他便想着能不能先取消掉外卖,自己可以晚些时候再点。可发现自己已经取消不了。与此同时,约好“15时”后,季陵沅在设置自己的系统时发现,自己的权限解锁了些,其中有了[外出之权限]

[我干脆出去拿吧。]

解放街是“旧世界”时泛亚洲移民建设出来的街道,热闹而辉煌,很多文化活动都会在这里举办。而现在大大小小的全息广告牌在窄而陈旧的楼体间播放着,这些广告牌链接的都是实时的新鲜资讯,有明星八卦、有时事热点...但更多的,是对于每个人而言都相对不同的开放式定制体验-即“充盈影像”

“充盈影像”听起来有些抽象,作为在“旧世界”有过网络冲浪经历的季陵沅来说,其实就是短视频、自媒体文等形成的环绕式“信息茧房”或者说大数据的“新世界”版本。不同之处在于你能够随意将目光投射,目光所及,都会是你心里想看见的。相当于这是在用[大时代数据]的超验模型,模拟和尝试再现人脑意识的所思所想。

还在[劳改屋]的季陵沅,就已经听说过同房的病人...不,犯人提起过[大时代数据]的模拟了,只是没想到,在他出来后,这些事就已经实现了。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办法看到这些显示屏里提供的定制化“充盈影像”

季陵沅能确定,这跟他观察期被剥夺的权限有关。

“回归,真的在脱离后,才渴望啊。”季陵沅自言自语。他已经在公寓里住了许久,很多原本作为公民的权益,他都没办法使用,包括像是简简单单的,想要出来散步的想法,都会被否决。冯·达林医生也在一次聊天中袒露,他认为这对于有意向回归的[犯人]来说,是不应该的。孤独可以忍受,但完全的不接触外界,再健康的人也会变疯癫。

[何况我还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呢?]季陵沅心想。

精神分裂症,是“旧世界”具有歧视性的病名。现在大多数医生都会告诉患者,这个病应该叫思觉失调,甚至还有些医生干脆就说患者没病,只是需要用精神类药物。社会上,也对该类的边缘群体,施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保护——就像病名是争论不休的话题,而患者权益讨论却在日益式微。

但想起那个房友说的,比之街道自己设置的固定广告,定制体验带来的强制性内容显得吵闹,宛如潜意识的外化。季陵沅也庆幸,不能回归的同时,他也相对自由着。

[自由的代价,是成为透明的空气。]

每走几十米,看见在街道两边只有几处商家还在坚持开门式营业,有一家是卖着传统小吃,好像是叫[钵仔糕]有一家是定制中服,店名是[国富裁缝店]有一家是传统的中式即食[熊猫快餐],这些都算是“旧世界”的东西了。季陵沅忽然又在小时候,这个还是蛮热闹,宽阔的...在节假日,人们会聚在一起轧马路,以陪伴度过不孤独的生活;在工作日,生意也不会停歇。

而现在,这里好像没有了属于它的灵魂。

[他们在看什么?]季陵沅发现,周遭的人在与他打照面后,都会有意无意的盯着他看。

在察觉到那家店的时候,我到了[一鸣拉面]门口,跟手机上图片所示的门面并无二致。这是家“旧世界”装修风格的中餐馆,连菜单也都是“旧世界”式的。餐馆门口紧闭,仅是在门面左边设置了能放餐盒的桌台,以及可推拉的小窗户。

“你好,我是来拿...是114号-订单的,酸汤牛肉面,以及酸汤酥肉”季陵沅不熟练的操作起手机,心想可能是因为新系统的嵌入升级,他无法使用自己目前使用着的系统进行扫码,只好出示自己的订单信息。

玻璃上现出字幕“识别成功”过了一会,有一个女孩的声音通过门口的拟声装置回应了他:

“不好意思,没有链接信息,不能拿。”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提前拿?我下了单,应该只需要订单信息就行了吧。”季陵沅将手机收了起来,眼前的玻璃依旧显示着“无效信息”字样。

“只有链接信息才可以拿哦。根据新法规定的,任何人不可冒用他人身份。”

“新法是什么?”季陵沅感觉到参差,接着,他用自己的手机检索,才知道在几个月前,自己刚出来不久,新的信息安全法被通过,因网络球技术的突破,故在其基础上建设、修筑的大网络项目也进一步完善,已经包含了人的部分意识。为了公民整体的安全,“任何人不可冒用他人身份”变得很重要了,因为[恐怖分子]便是通过网络介入、影响人的意识系统。现在能够做到的,也就是识别一部分所谓的关键信息。

原来此条例的目的,是为了防范严重杀戮事件的发生。

[但为什么拿个外卖都这么麻烦?]季陵沅心想

这时,沉闷的解锁声,门微微的打开了,一个女孩探出头和半个身子,看着季陵沅问道:“你没有新系统?新系统不是强制升级的吗?”

季陵沅不知该如何回答。在大脑空档时,他被餐馆内吸引。尽管门没有被打开多少,还是能看见里面的装潢。房间是竖着的结构。有些老旧泛黄,灯还是传统式的安装灯具,桌椅也都是传统式的。餐馆的就餐区不大,并且能一眼看见厨房的门口,厨房内还有人在作业。

女孩看着季陵沅,像一个没有穿衣服的机器人一样

“喂?问你呢!而且...你的眼睛里怎么没有‘斯可卜’?”

[“‘斯可卜’,那是什么?”]眼前的女孩话语里传递出的好奇,季陵沅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从家出来后,街上的路人会多看他一眼的缘由。

“是新的系统吗?植入在了眼睛里?”季陵沅问。

他也没有避讳,在对方看来这可能是简单的一问一答,但对于季陵沅来说。这似乎是个严峻的问题,离开监狱时,劳改营内的[建设者]便告知只有在半年观察期过去后,他才能够正式回归社会,成为一名“线上之人”——但是,“斯可卜”如果这是新的系统。为什么他会没有?甚至不知道呢?

按道理我能归为新系统,只是权限还不够而已。

但现在,他知道自己没有被归为新系统。被限制的权限,是在旧有内容下,被限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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