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问归期】（2 / 2）

“是是是……”</p>

家丁唯唯诺诺退了出去，险些绊着门摔在地上，幸而起得快。</p>

今日折腾了一天，众人都没什么胃口，厅中一桌子的菜几乎不曾动过，早已凉透。院外远远见着个丫鬟踮脚掌灯，风吹树影动，月色浓稠，不知不觉天都黑了。</p>

今夜没有星辰，苍穹里乌云十分厚实，空中隐隐透着一股将要下雨的气息，一如此时众人的心情，压抑难当。</p>

想来不久暴雨将至。</p>

三个人坐在厅内，各自吃茶，却无言语，心中皆有所想。</p>

这茶滚了几次，泡久了味道也淡了许多，百里没喝几口就搁下茶杯。凝神望着正门之外，大街虽离此还有段距离，然他习武之人，耳力颇好，屏气凝神尚能听到街上人来往说话之声。</p>

如此静静坐了一会儿，他忽然站起身，举步就走。</p>

“诶——”梅倾酒一口茶包在嘴里，差点被噎住，忙不迭问他，“你上哪儿去啊？”</p>

后者不过略略偏了头，语气冷淡：“出门散步。”</p>

“散步？”他莫名其妙。</p>

这时，身侧的季子禾也默不作声地把茶杯一放，甚是有礼的朝他作揖：</p>

“在下也出门走走。”</p>

“喂，你们……”</p>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二人都却未搭理他，不多时已然走远。</p>

梅倾酒扁扁嘴，拿糕点吃茶，不看好的摇摇头：“这俩嘴硬的，担心就担心咯，非得说什么‘出门散步’。”感觉茶有点凉了，他有些嫌弃地推到一边。</p>

“来人，换茶换茶。”</p>

*</p>

街上的风比预想中还要大，店铺门前的幌子和灯笼被吹得猎猎作响，身边擦肩而过的都是急匆匆赶着回家的行人，百里步子很快，目光却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当下她最有可能去的莫过于酒肆、茶馆、客栈、或是饭店。</p>

但整整走过一条洒金街，什么也没有寻到。</p>

他是不信她会出城的。说不清哪里来的预感，只是直觉她还在城内。</p>

鼻中隐约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气，百里举目而望，前方茶楼旁支着个卖糕点的小摊子，另还摆了糖葫芦在卖。</p>

想着七夏素来爱吃甜食，或许会到这种地方去过，百里略一思量，上前询问。</p>

“老人家。”那人听得声音，放下手里伙计。</p>

“你可有见到一个这般身高，年纪大约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眼睛很大，可能……可能哭过。”</p>

对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摇头：“没有，没见过。”</p>

“……多谢。”</p>

巷子口吹来的风又凉又冷，白日里热过，这会儿骤然降下温来，真让人难以适应。百里回身看着街道，偌大的马路上人愈发少了，他拧着眉，心头百感交集。</p>

从前只当她是个孩子，许多事单凭喜好，什么话张口就说，也没个顾忌，现下才知道她还是个倔性子，叫她走当真就走了。</p>

百里袖下的手渐渐握紧，暗道：等找到她，非得狠狠教训一顿才是。</p>

想完了，又很快怅然摇头。</p>

罢了罢了，说不准又会这般赌气失踪……</p>

没到半个时辰，意料之中的秋雨便带着寒意落了下来，满城空巷，路上行人皆已回家，唯有剩下零星的几个没赶得及回去，此刻只得拿手遮着头，慌慌张张地想找地方避雨。</p>

百里走得急，并没带伞，这种东西他一向觉得撑不撑都无所谓，如此行在雨中，浑身湿透也全然不觉。</p>

或许她当真是出城了……</p>

他沉默着仰起头看天。</p>

这么大的雨，会下到几时……</p>

缓缓收回目光，这一瞥之际似看到大雨中有个纤细的身影，他骤然侧过头，滂沱的秋雨里一家客栈外有人正蹲坐在墙角，双手抱膝，脑袋深深埋在臂弯间，雨水冲的她身形愈发消瘦。</p>

百里未及多想便疾步上前。</p>

“七夏！”</p>

他伸手扣住那人手腕。</p>

仿佛被吓了一跳，对方讷讷从手臂中抬起脑袋，乱七八糟的刘海下面是一双茫然的眼睛。陌生的容貌，连表情都带着些许僵硬，明显是不知他的来意。</p>

百里神色一沉，有些尴尬的抽回手。</p>

“抱歉……我认错人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