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双生（1 / 2）

 顾妍深深看了几眼。</p>

画中人鲜眉亮眼，妍姿艳质。漆黑如墨的眸里映着格外高远的碧草蓝天，整个人就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只星星点点，足以燎原。</p>

看得出，这是个热情爽朗的草原女子。</p>

初见时若觉得自己与她形似，细品便能发觉，她们是截然不同的。</p>

至少顾妍从不曾有她这样的随肆恣意，她的性子显得有点沉闷压抑。</p>

难怪方武帝看着她的眼神总不一样……除了这副皮囊，剩下的，他其实一点儿都看不上吧</p>

顾妍目光沉了沉，很快移到斛律长极身上。</p>

那人还处在兴奋边缘，她挑起眉淡淡地道：“是啊，我是与她长得像，且我也有完颜部落的东西……那又如何？你不由分说地掳人，算个什么意思？”</p>

心里不是不恼的。</p>

可对着姓斛律的，她确实硬不起来。</p>

不提此人日后的丰功伟业，便论上世二哥到辽东参战，传回了战亡消息，之后却在大金南下时带头冲锋陷阵……二哥的一条命，是他们救的，这份情，她必须记着</p>

萧沥淡淡看了她眼。</p>

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总觉得顾妍对这些人貌似格外宽容……</p>

斛律长极这时就有些解释不清楚了，他嗫嚅了好一会儿，这才道：“我不知该怎么说，麻烦姑娘与我走一趟建州吧，我阿爸定会给姑娘一个完整的答案。”</p>

他一双眼明亮，拍着胸脯信誓旦旦。</p>

顾妍忽的不知该怎么接。</p>

斛律长极的父亲，可是昆都伦汗啊……</p>

那是个天生的王者，自二十五岁起便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若说平生唯一一次败绩，便是输在了萧沥的授业恩师袁大将军手上，随后郁郁而终。</p>

下意识地便往萧沥那个方向瞅了眼。</p>

惊觉他还在定定看着画上的少女，眸光潋滟，有诸多情绪翻滚。如忆往昔。</p>

心中忽的“咯噔”了一下。</p>

这时候萧沥的目光她十分熟悉……方武帝常常就是用这样的眼神，透过她的眼睛追忆别的。</p>

萧沥也识得这个画中人？</p>

一如在方武帝眼里，顾妍是这位完颜公主的替身，那么在他看来。她又算什么？</p>

这样的认知，让顾妍觉得不好受。</p>

萧沥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头来。</p>

那人却已经别过脸，只留给他一个白玉无瑕的侧颜。</p>

他微怔，全不知道自己哪儿又错了……</p>

斛律长极还在那边喋喋不休：“姑娘。烦请和我走一趟，我斛律长极以巫神的名义起誓，绝不会伤害姑娘一分一毫”</p>

“走走走，要走你自己走去”</p>

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骂咧声。</p>

顾妍听得出是外祖父。</p>

既然来抚顺，西德王总有自己的事要去做的，那些商号和生意往来，不能没人去管，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顾着顾妍。</p>

但一听说这小丫头要见斛律长极，西德王赶忙就扔下手里东西就赶过来了。</p>

呸这群蛮子，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这是想拐了他的小外孙女？</p>

想得美</p>

斛律长极看见西德王，心中不由哀嚎。</p>

这老头子不好对付，他知道的……</p>

斛律长极毕竟是女真人，不是很懂大夏的规矩礼仪，却有耳闻大夏对女子约束极多。他要带顾妍走，不容易……</p>

西德王将才站定，就欲开骂，一眼瞧见画里那个如火般耀眼灿烂的少女，眸子便刹那定住了般，怔了好一会儿。</p>

顾妍只看得见外祖父僵硬的肩膀。和一瞬便弱下来的气势。</p>

“这画……哪来的？”西德王低哑喃喃。</p>

顾妍心生怪异，斛律长极讷讷说：“完颜部落的公主，每到笄年便会有画师为其拓像，这是一份拓本。”</p>

西德王沉默着。</p>

良久。“哦”了声，再没下文。</p>

他缓缓坐到太师椅上，慵懒地倚靠着弹墨软靠，捋捋蓬乱的胡须，道：“你走吧，阿妍脚伤未愈。不能去建州。”</p>

是不能，而不是不会。</p>

顾妍感到西德王对斛律长极的态度缓和了不少，甚至没有直接拒绝他的要求，还保留了一分余地。</p>

斛律长极很为难，看了眼顾妍的左脚，懊恼地扒扒头上的皂罗巾。</p>

他回身去和自己的随从说话，都是顾妍听不懂的女真语，她毫无头绪。</p>

只看得到其中一个高个汉子与斛律长极说过几句之后，他沉吟了半晌，最终点点头。</p>

“那姑娘好好休息，长极改日再来拜访。”斛律长极拍拍胸脯，带着一行人鱼贯而出。</p>

顾妍不明所以：“外祖父？”</p>

西德王不咸不淡应了声，掀起眼皮瞟一眼萧沥，萧沥知晓何意，微颔首也退了出去。顾妍顺道将青禾忍冬一道打发走。</p>

偌大的次间里，只有祖孙二人。</p>

西德王说：“画中的女子，和你外祖母一模一样。”</p>

顾妍蓦地一惊，西德王又道：“但她不是你外祖母。”</p>

不是外祖母，却长得一模一样？</p>

难不成与她和衡之一般，还是双生子？</p>

脑中突然好像有个念头一闪而过。</p>

西德王这厢叹道：“有件事你不知道，连你娘和舅舅都不清楚……其实你外祖母不是江家的女儿，她是江家二老捡来的孤女……”</p>

江家的祖上就是个抚顺的小挑货郎，几代单传了，到柳江氏父亲这一辈，仅剩一根独苗苗。</p>

二老的生活一直和和美美，唯一的遗憾就是一生无子无女。江老爷子不肯纳妾，等到江老太太年近四十了，二人都放弃了希望，又从辽东迁往江南。</p>

柳江氏嫁给西德王之后没几年，江家二老也相继去世，江老爷子临终前对他们说起过柳江氏的身世。</p>

江家迁徙的那天是个寒冬的清晨，他们路过一片小树林，有听到婴孩啼哭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