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花笺（2 / 2）

“嫂嫂。”这两个字萧澈说得十分清晰。</p>

顾妍走过去让他坐下来，将新出炉的芝麻云片糕推到他面前，“还热乎的，尝尝看。”</p>

萧澈开心地点点头，吃了两块，小心翼翼地看向她。小声说：“嬷嬷不让来……娘亲，不开心。”又瞄了瞄四周说：“澈儿偷偷来。”</p>

萧澈说的嬷嬷姓裴，一直都伺候在萧澈身边，是小郑氏的人。</p>

小郑氏和自己不对付，亲生儿子还一直想着亲近自己，她当然会不开心。</p>

顾妍问他：“澈儿也不开心吗？”</p>

他情绪低落下来，“娘亲不开心，澈儿不开心。”</p>

顾妍一时有些沉默。</p>

秦嬷嬷看着萧澈，眼睛深处隐隐有情绪波澜起伏，目光怔怔落在萧澈白净的面庞上。自嘲地笑了笑。</p>

顾妍拍了拍萧澈的肩膀，萧澈突然间龇牙咧嘴抽了口凉气。</p>

顾妍不由一怔，“你怎么了？”</p>

萧澈连忙躲开她，摆摆手道：“摔了。摔了……”</p>

眼神躲闪地厉害。</p>

这个孩子从来都不会说谎……顾妍抿紧了唇，“她打你？”</p>

萧澈使劲摇头，抓了块豌豆黄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险些噎着，灌了半杯子茶才好。一个劲地咳嗽，脸色涨红，眼睛也湿漉漉的。</p>

她有些不明白，小郑氏究竟是长着怎样都一颗心……这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亲儿子啊！</p>

蓦地想到五年多前，萧澈意外落水。</p>

这件事最后也没有闹大，顾妍亦没去打听究竟是谁做的，只是对方栽赃陷害萧沥却是属实。</p>

想到前世因为这件事，萧沥被迫去西北，萧祺重新做回镇国公世子，顾妍大约也能猜到几分。</p>

谁的得益最大，往往便是谁了。</p>

可……萧澈好歹都是他们的儿子！</p>

萧澈拉着顾妍的袖子小声说：“澈儿……想娘亲高兴。”</p>

顾妍微微眯起了眼睛，柔声问他：“澈儿听谁说的，想要娘亲高兴，就来找嫂嫂？”</p>

萧澈睁大双眼，似乎很惊讶，讷讷道：“嬷嬷，嬷嬷……”</p>

顾妍大致便知晓了。</p>

这是打的柔情牌，无非就是想利用她对萧澈的包容。</p>

小郑氏要针对的人是她，澈儿不过是无辜遭牵连。要她为了萧澈退让，这却是不能的，小郑氏没这么想，可底下的人却生出了不少心思。</p>

顾妍摸摸他的头道：“那澈儿就听娘亲的话，别惹她生气。”</p>

萧澈使劲点点头。</p>

顾妍心想，萧澈不能总待在小郑氏身边……今天小郑氏或者其他人能打他，改天又会做出什么事？</p>

顾妍让忍冬将萧澈送回去，抬头正瞥见秦嬷嬷的神情，似是悲悯，又似是惋惜。</p>

让伺候的人皆都出去，顾妍默然了好一会儿，忽的抬头说道：“澈儿是她的惩罚，但他本身却是无辜的。”</p>

秦嬷嬷微怔，就见顾妍神情十分认真。</p>

她有些惊讶，“夫人此话何意？”</p>

顾妍摇了摇头，“我本意并不想这么快就将郑夫人的近些年培养的人脉瓦解，而是循序渐进，只是秦嬷嬷似乎有点等不及。”</p>

她这回停滞的时间有些长，过后便笑了，“夫人聪颖，那是否能猜到其中原委呢？”</p>

顾妍却摇了摇头，“无凭无据，我有何可猜？想来也无非是些当年事。”说到此处便不由顿了顿，想起先前秦嬷嬷那句“瞑目”，心中忽有所感。</p>

“婆婆当年的死，莫不是……”</p>

她没再说下去，因为秦嬷嬷的面色陡然冷肃起来，她想，她应该是猜到了。</p>

秦嬷嬷看着顾妍的目光有赞赏，也有欣慰，仰起头看了看外头的天光。雪花落了满地，惨白惨白。</p>

“公主病逝的那年，府里头冷冷清清的，前方战事吃紧，讣告接二连三传来，公主还在坐月子，心神俱疲，奴婢们都尽量瞒着……”</p>

秦嬷嬷在将这些事娓娓道来。</p>

欣荣长公主是太皇太后的老来女，十分疼宠珍爱，包括方武帝，对欣荣长公主亦是宠爱有加，可以说，欣荣长公主也是方武帝看着长大的。</p>

方武帝最宝贝的妃子是郑贵妃，早年的郑贵妃要在宫里头立足，少不得要对欣荣长公主亦是关照几分，小郑氏是郑贵妃的妹妹，因着这些也与欣荣长公主有几分交情。</p>

“当初公主生县主之时损了元气，大夫建议她坐双月子，郑氏一听说公主产女，便借口要来看望，与公主相谈时，把将军阵亡的消息透露了出去。”</p>

丈夫战死沙场，欣荣长公主岂能不悲痛？她产后虚弱，被这么一刺激，情况变得更糟。</p>

小郑氏自知失言，连连赔罪，甚至太皇太后发怒要治了小郑氏，还是欣荣长公主求情说不知者不罪，小郑氏方才逃过一劫。</p>

“婆婆就是因为郑氏的一句话，这才后来郁郁而终？”</p>

秦嬷嬷摇摇头，“公主与将军伉俪情深，听闻将军死讯虽然悲痛，但她心性坚韧，难过一段时日也便重新振作了，只是在月子中染了风寒，伤了根本，身子大不如前。”</p>

顾妍对那句伉俪情深不置可否，萧祺若真的与欣荣长公主伉俪情深，又何至于现在这般针对萧沥？也不见他对伊人何等爱护。</p>

无论如何，萧沥和伊人都是他和婆婆的骨血！</p>

“夫人是否觉得将军对公主的不过尔尔？”</p>

秦嬷嬷像是看穿了顾妍心中所想，“本来便是逢场作戏，当真的也只有公主一人而已。”</p>

“将军的尸首无处可寻，府中为将军立了衣冠冢，而公主坐完月子便亲自去整理将军的遗物，却发现将军书房的兵书中夹杂着几封与女子互通往来的花笺，其上字里行间颇为露.骨，更向将军大胆示.爱，而将军既然将花笺珍藏在时常翻阅的书册中，便也可知此女在将军心中地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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