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逃亡路上巧遇长袍(2 / 2)
左超一步踏出,身形顿时如同离铉之箭,转瞬之间就已袭至马羽身前。
匕首上的寒光让马羽不寒而栗,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着他险之又险地闪开这一击,随手在地上捡起了杀手的大刀,劈头就是一刀砍下。
马羽虽然自幼跟着父亲打熬根骨,算得上半个练家子,且还有战阵经验,但他却从未用过大刀,哪懂什么刀法,这一刀劈下朴实无华,没有半点章法。左超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只凭着破风声就稳稳躲过这一刀,反手又是一拳轰向马羽的手腕。
马羽身上带伤,已然力竭,早都握不稳大刀了,只是他也心中清楚,若是没武器,那可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于是他竟咬着牙硬接了一拳,趁着臂腕酸麻之前,猛然抓住左超的手腕不放,又是横向一刀斩出。
左超没料到眼前这小子韧性十足,那堪退出了半个身位,手上的袍袖却是被破开了碗大的口子,露出其下肌肉虬结的手臂来。
即便是刚才面对数名杀手的围追堵截,左超也依旧是游刃有余,未受半点伤势,可如今居然被个连刀都拿不稳的臭小子搞得如此狼狈?只觉得面上无光,怒从心头起。
他一声怒喝,手臂猛然发力,挣脱马羽的束缚,继而铆足气力,左右开弓,一拳一匕交相掩攻,如天罗地网般袭向马羽,马羽横刀胸前苦苦支撑。然而。他本就是带伤之身,体内已无余力,只坚持了几个呼吸回合,双臂便没了知觉,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大刀。
随着刀刃脱落在地,马羽胸前中门大开,没有了任何防御,左超双眼精芒吐露,抓住时机正握匕首,势如雷霆般袭向马羽,誓要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马羽眼睁睁地站着,那带着凌冽寒光的匕首在自己眼前逼近,脑海中浮现出昔日村中遇袭,父亲、母亲为了保护自己时那坚定而决绝的眼神,耳边回响着村民们惊恐的尖叫之声,马羽顿时悲从中来,闭目痛呼:
“爹!娘!孩儿今日终究难逃一死,血海深仇,只得下辈子来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来世定取仇人之血,以告慰我菊泽村枉死的村民!”
马羽已做好准备慷慨赴死,却惊闻耳边传来文刚一声呼喝:
“左超,住手!”
左超一惊,迅速改变手中匕首的袭击方向,不过毫厘之间从马羽的衣衫划过,凌冽的刀锋却依旧在马羽的左肩上划出一道伤痕,血星冒起。
“大人?”左超有些纳闷,不知文刚为何要突然阻止自己,方才的错力让他也颇为难受。
却见文刚稳步上前掀开罩在头上的宽大兜帽,露出其下虽已年近花甲,却依旧精神矍铄的容貌,皱眉看向马羽:
“你是何人?为何埋伏于此?”
起先,他也和左超一样,认为马羽是这些杀手的同党,可观其相貌、着装,都与杀手有着不同的区别,并且身披数创,气血两亏,已然是强弩之末,显然无法对自己造成威胁。
文刚仔细打量马羽一番,勉强辨认出他身上破烂的衣裳,似乎是军队中的粗制服,这等劣质的军服,文刚只在探马赤军身上见到过。
是了,犹记得到来此地之前,他曾听闻在此地不远处有过一场战争,听说帝国地方军吃了一场败仗,五百兵将尽数殆亡,那么眼前这小子,是此战的幸存者?还是逃兵?
果然,只听马羽干咽一口:
“我叫马羽,原是菊泽村人,被人贩子当奴隶卖入军中,充当探马赤,先前一战大败,幸运捡回一命,我不想再回军中,便隐入山林,恰巧从此地路过,并非有意偷袭。”
这番说辞倒是和文刚的猜测并无出入。
这么说来,马羽还真不是杀手的同党,既然不是同党,那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回想起先前的惊险一幕,倒是文刚心境沉稳,也是不由得有些心有余悸,他与左超一路从宗王府突围而出,多日隐藏行踪、在林中潜逃,早已是身心俱疲、精神萎靡之时,就连往日里自傲的杀人技,也留下了漏网之鱼。
若不是马羽出声提醒,自己差点就中了卑鄙之徒的偷袭!由此说来,他对马羽还挺感激,并不想为难于他:
“你走吧!”
大起大落得太突然,马羽既惊魂未定又欢喜之极,当即向后挪步,准备离开,却见左超表情肃然,沉声道:
“文刚大人,万万不可!大人如今是被通缉之身,若是被人发现了行踪,那宗王府的人定是闻风而至,届时便插翅难飞!”
文刚起先并未想到这一点,得左超提醒后脸色也是沉了下来,正如左超所言,他如今戴罪潜逃,是个被通缉之人,宗王府寇达誓要他的项上人头,他此行前往高岗山与旧部下汇合,是万万要隐蔽的行事。
“机事不密则害成!”
若是文刚不慎暴露了行踪,仅仅折了他二人的性命还是小事,万一牵连了高岗山上的弟兄们,后果断然是文刚所不乐意见到的。
眼瞅着文刚的表情复然又变得冰冷,似乎有采纳左超意见的意思,马羽也着急了:
“我与你二人素不相识,也无冤无仇,你们从哪来?又去往何处?都与我无关,我也非喜嚼口舌之人,自不可能暴露你们的行踪!”
文刚沉默不语,他与马羽初次相见,也不知马羽的为人,马羽的保证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从当前的情况考虑,除掉马羽免得他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方才是上上之选。
然而他毕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马羽终究是救他一命,要让他转头就取了马羽的性命,他实在是做不到。
文刚内心纠结良久,方才想出了一个折中之法,沉声道:
“你有恩于我,我不杀你!但我的踪迹需要保密,也不能就这么放你离去,不如……你随我等一同上山,等风头过后,再还你自由,如何?”
这个决定是文刚心血来潮,但也是真心实意,他对眼前的这小子是颇为欣赏的。
马羽先是被迫委身于帝国地方军队,而后又对元邦军心生失望,不愿再为其效力,此番经历与自己何其相似,让文刚对马羽莫名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且马羽面对死亡威胁依旧坚毅顽强的眼神、虽略显青涩但不失灵气的武艺,也让文刚觉得这是个可塑之才,久违地兴起了爱才之心,这才有了招揽之心。
而面对文刚的意愿,马羽是打从心里不想接受的,一来,他刚从战场上捡回一命,只想找个僻静之所休养生息,并不想卷入文刚所面对的麻烦事中;二来,他肩负血海深化,复仇已然成了他此生最重要的事情,若是跟在文刚身边,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有机会。
但他环视文刚、左超二人,只见他们一左一右互为犄角,大有一言不合就暴起杀人之意,虽说经过菊泽村那一夜,马羽早已经看淡了生死。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可他背负着血海深仇未报,就这么死去,终究是心有不甘,若能留住性命,徒个日后,自是最好。
马羽不由得苦笑,他心中清楚,事已至此,他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只得低叹一声:
“我知道了,我跟你们走!”
文刚二人紧绷的身躯终于是放松了下来,文刚孰视着马羽淡淡地微笑着:
“天命如行,你做了个明智的决择!”
三人便齐驾一起向高岗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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