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孩子(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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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望舒过了一把神仙瘾,不等夏波催就自觉跳下地。或许是之前的代入感太深,她面部表情一时还未调整回来,看得夏波直皱眉。

他伸出手,两根手指细细长长,骨节分明,漂亮的宛若艺术品,在秦望舒还未反应过来时,精准地夹住了她脸颊处的软肉,或许是意外地发现手感不错,忍不住捏了捏。

他看见秦望舒不悦的眼神,脑中一片空白,脱口而出:“我看你这么瘦,还以为你只有骨头。”

万事开头难,有一便有二。夏波肥了胆子,另外一只手也捏了上去,细软糯的触感像是上好的面团子,怎么揉怎么舒服,他难得夸赞道:“原来再瘦的女人,脸也是一样大的。”

秦望舒睨了他一眼,狠狠拍开他的手,懒得计较。

寺庙外风小了,若有若无的味道一点点汇聚起来,浮动在空气中。有点臭,又有一些风干发酵的酸味,她努力去闻时,又什么都闻不到了。

或许是她在这样的环境待了久了,以至于鼻子都已经习惯。她袖子上还有一些中午的菜汁,她压在鼻子上使劲吸一口气,满鼻子的白菜味冲的她犯恶心,但寺庙里的味道终于清晰地汇聚成一个方向。

寺庙是不大的,满打满算就是一间屋子。按照兴旺时的格局,一开门便是慈眉善目的菩萨,再往右是多出来的地方,勉强能算是小半个屋子,在秦望舒印象中这里应该放满香烛,而现在只有乱哄哄的稻草。

“有人在这儿待过。”稻草汇聚成堆,在屋子里靠门的一角。她越是靠近那股味道就越明显,臭味中除了酸馊味还有一股淡淡的骚味。

她止步于离稻草一寸的位置,杂乱的稻草下露出了一点干扁的褐色东西。抬起脚踢开,原本压抑的味道突然爆开,扑面而来的气味让她胃下意识痉挛。

她立马屏住呼吸,退了几步。稻草散开后,勉强算是规整的地面上遍布褐色物体,有些经过长时间风干,变得干扁发白,像是观音土,又像是做豆腐时剩下的豆渣。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夏波突然笑道。

他本就是剑眉星目的模样,最是符合华人的审美,现下一笑不带任何情绪,骄阳熠熠,恍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又好似如琢如磨的玉,说不出的风流。

如此的皮相,实在罕有。

秦望舒恍惚了一瞬,细看又什么都没有。她的眸本就幽深,在光线不明亮之处,半明半暗的格外惑人。若不是场合不对,任谁见了都要称赞一句天作之合。

“五谷轮回之地,能有什么?”

“秦作家连这也懂?”夏波语气吃惊,但面上笑意又深了几分,整张脸像是镶了一层光,说不出的好看。“当真博学。”

秦望舒听出了夏波话里的试探。不动声色,却又带着刺,让你说或不说,都心里平白填了堵。她轻笑了一声,觉得脑子实在是个好东西。

“我曾听闻过夏军官的一些往事。”她围着这些粪便走了一圈。下脚艰难,冲人的味道,熟悉却也一时间不会让人往这方面想,所以她起初是没认出来的。

“家里男儿是日后的顶梁柱,若不是为了那一口饭谁也不会卖男儿,更别说军队这样朝夕不保的地方。”她没认出来,但夏波一定是知道的。

可他没说。

秦望舒相信,若不是她发现了,夏波怕是就会把这点线索藏肚子里,保不准哪时哪刻就成了她需要交换的一个砝码。

狡猾。

可若换成秦望舒自己,她也会这么做。各凭本事,各取所需。

“可那个男儿不同。”秦望舒停在了夏波对面,两人距离不长不短,微妙的卡在一个双方都能出手又能反应的位置。“他有一门本事。”

她伸出手,五指张开,虚空抓了抓。她手指也是漂亮的,比不上张雪那般精细保养的宛若第二张脸,却也仗着先天优势,在这苦难的世道称得上佼佼者。

“手指纤长有力,灵活多变,有织女之巧,和鲁班之妙。”她盯着夏波,漂亮的眼眸一转,好似有水波荡开,可黑白分明的样子干净至冷淡,不过是长了副含情的眼罢了。“你说这是什么?”

“什么时候发现的?”

“比你晚一些。”她指了指那堆稻草,在门这边的墙角落。

两面墙与房顶和地面形成了稳定的三角结构,不管是坍塌还是地震,都算是安全之地。绝大多数人并不懂这个原理,但趋吉避凶的本能让他们会自动做出选择。

“教堂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很难。”秦望舒沉默了几秒。她看着面前这张年轻鲜活的脸,不见纹路的皮肤下是令人惊羡的蓬勃朝气,这不属于教堂。“你太年轻了,叶大帅也一样。”

教堂成立的时间不得而知,或许清王朝还未破灭,又或许清王朝还在盛世时就有洋人来访传教,不管是哪种,明面上平分天下的巴蜀实际只是一言堂。

“你觉得是什么?”夏波主动避开了这个沉重的话题,教堂之下,他和秦望舒都不过是被提现的木偶。他突然想起张雪的话,狗分三六九等。

他是,秦望舒也是,在这里的所有人谁又比谁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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