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知道(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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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张小姐受伤是你们失职,总要有些赔偿不是?”

男人骨头比女人要硬,皮下饱满富有弹性的组织彰显着男人蓬勃的生命力,她掂量了下松开大拇指,改为女人最擅长的打架方式——掐。

她指甲不长,指缝相接处多出几毫,若是真要撒泼揪头发她铁定吃亏,可现在——她笑意深了几分。手腕处皮肉最薄,手指一刮,一层皮就夹了起来,两指再一转,她清楚地听见了夏波的抽气声,顿时眉眼皆是明媚。

“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后续营养费,还有赔偿费。”她每吐出一个词,秦老爷子就肉痛一分,到最后之前勉强修复的关系也被她捅得支零破碎。“瞎子说张小姐活不过十八,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语戳中。”

她说得意味深长,掐着夏波的手突然一松,在对方始料未及时蹲下身。大大的风衣铺在地上,她支起身子,不动声色地把重心压在了脚上。她听到一声闷哼,满意地低下头,才开始给张雪检查伤势。

她直接越过了张雪表面的伤痕,直接按在了腰腹。村里人干的都是力气活,男女生理上的差异并非知道就可以克制,张雪体弱,她担心看不见的内脏有问题。

首当其冲便是胰腺和肝胆,她按得认真,始终留了一半的注意力在张雪脸上,可对方除了眼珠子偶尔转一下,就宛若提线的木偶,死气沉沉。她皱起了眉,移了下位置,小心翼翼地托起张雪脑袋,把手掌垫了上去。

离开夏波脚的那一刻,秦望舒有些可惜,但事态紧急,夏波看似替张雪出头,但到底不会把张雪放在心上,只有她。她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微妙,但手上动作却很轻柔,拨开散乱的发丝,一点点触碰试探,直到后脑勺的大包。

她按了一下,张雪眼珠子立马对上了她。两人目光交汇,她问道:“疼不疼?”

张雪没说话,秦望舒也没坚持。脑后勺是个很危险的地方,西方医学可以做到坏了哪里就切哪里,但脑子却没法切。她用了些力,对着揉了揉,张雪立马绷紧了身体。

秦望舒道:“忍着点,疼也就是一时,要是留下了淤血堵了脑子——”

她话没说完,剩下的意思谁都明白,她瞧着张雪眼里有水光一闪而过,没多想只当是娇气,转了下脖子,又发现对方眼里干干净净,就连血丝和眼眶都不曾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低下头,长长的头发挡住了她们的面容,她轻声道:“你怨我。”

张雪仍是未说话,脸上柔软的线条却直硬起来。近距离下,畸变的视线让张雪失了以往的美貌,整张脸看上去很是奇怪甚至有些丑,唯独一双灵动柔弱的杏眼众星捧月般凸显。

她见过张雪各种模样,唯独平静到剥离情感的没有。她从一开始就把张雪定位在弱者,固有的标签让张雪这个多面的人物也变得狭窄起来,就像是此刻,她觉得张雪应该小鸟依人地把她视为唯一的救赎。

她应当如所有童话故事里那样,恰在高潮点,突然闯进,以开天辟地之势拯救张雪于水火之中,按照故事一贯发展的模式,被救之人应感激涕零,恨不得做牛做马、衔环结草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你是故意的。”张雪轻轻道。

她语气肯定,声音轻忽到像是一场幻觉。若不是秦望舒发觉不对,怕是也不会留意。

“意外。”秦望舒垂下眼,细长的眼睛显出姣好的线条,鸦翅般的睫毛盖住了过黑的眸子,露出几分难得的温柔。

“你知道。”张雪偏了下头,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秦望舒的眼睛,幽邃无波。

“失误。”她掀开眼,上翘的眼尾不像是张雪有着妩媚的弧度,而是薄凉又利落的锐角。

张雪闭上眼,不想再做争论。她自打认识秦望舒起,明争暗斗的小女儿心思就没少过,无一不是败下阵,从未赢过一次。输家做多了,她也就习惯了,她告诉自己这是命。

她的命,便是输给秦望舒。

“打算。”她动了动嘴,声音大了些,仍是没有穿过丰密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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