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真心(上)(1 / 2)
“蔡明是你下的手?”金城很是意外,但随即又想通。他笑道:“杀得好,省事。”
他正准备把照片收起来,又想到了什么,手上动作一顿,好奇道:“秦作家什么时候动手的?”
按照他目前得到的消息,蔡明昨日白天还与那个失踪的小女孩有过争执,动静不小,整个村子人尽皆知,之后秦望舒被关进柴房,直到今日早上他闯进去,整个事情顺下来,她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和时间,除非照片中这人根本就不是蔡明。
他眯起眼睛,仔细瞧着。蔡明与他相识二十多年,两人完全知根知底,所以不存在认错的可能,而拍照他也是体验过,根本没法作假,那只能说明一点,这张照片早有准备。
但金城想得更深,蔡明这个人他本就谈不上信任。秦望舒说蔡明可能被叶大帅收买,他是信的,但多疑的本性又让他忍不住否认,如今兜了一圈,蔡明是秦望舒的人倒也没多大奇怪了。可就算证据充足,他仍是怀疑。
“昨晚。”
秦望舒很配合,似乎是真认清了局势,彻底低头。但金城觉得不对,她不应该这样,这来得太过轻松,反而是已经下好的套,就等着他放松警惕后下跳。
他神色凝重了些,倒也没真揭穿,只是顺着道:“秦作家昨夜不是在柴房?”
“是,”她面色有些诧异,看了一眼夏波,忽然笑道:“夏军官没有和你说,那门是双开的吗?”
他下意识看向夏波,尽管对方现在仍是帮他挟持着秦望舒,但他从来时就考虑得清清楚楚,这些人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信。但现在,有一些意外。
他虽不信夏波,但也不愿给秦望舒机会,便大度道:“这种小事,我向来不会要夏军官汇报。”一句话点明了两个隐藏信息点,他知道秦望舒这样聪明的人肯定会懂,最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果然,对方皱了下眉,似乎真顺着他话以为夏波是他的人了,纵使这般年纪了,在与她多番斗智斗勇后,也难免生出了一两分自得。胜利的硕果滋味实在太好,哪怕他明知不该,也难免放纵了一小会儿去品尝,之后才恋恋不舍地压下。
他很清楚,面前的人尽管年岁不算大,按照西洋派的说法不过是花季才刚开始,可深沉的心思连很多老狐狸都比不上,他必须小心。但情感和理智又开始拉扯,她嘴里是有真话的,按照以往的经历,她约莫只说了一分真,剩下的九分都是利用了她一张巧嘴,编得像模像样,这是她的强项,也是作家的老本行——骗人。
但他知道的内幕也不少,所以到现在为止,他可以肯定她几乎没说假话。几乎,也只是几乎,剩下的那些话里他竟也分不出真假,哪怕他们立场不同,他也忍不住要拍手称赞——聪明,确实是聪明。
所以他不得不信她,理智告诉他这是个阳谋,光明正大地告诉他是陷阱,他却不得不往下跳,无关其他,是她把所有的路堵死了,到头来还要惺惺作态地说上一声,金会长选得好。
哪怕他两日未沾荤腥,此时也觉得肚子里腻得慌——着实恶心。
理智总是给情感善后,他就是如此。但现在局势又不同了,他抓住了她的把柄,纵使这张照片有诸多疑点,可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上面的人是秦望舒,他就掌握了必胜的筹码,哪怕她以后爬得再高,也不过是他手中的风筝,只要他愿意,她都得跌下来。
想清楚前后的金城通体舒泰,他见秦望舒迟迟不回答,难得体谅了一回道:“秦作家要是有难处——”
“门可以从里面开。”
他的话被打断,这一句话像是春日里的雨,不大也不硬,绵绵如针刺在身上,开始并未察觉,待到有感觉时早就邪风入体,为时已晚。他才升起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大抵文化人都这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却偏偏写得一手好文章,最是单薄不过的身板,总长了一张恨不得让人撕了的嘴。
百无一用是书生!
“柴房的锁都从外面锁上的,如果门往外推,只能看见铁链子看不见锁,但如果往里面拉,却正好能瞧见锁。”
她话说到这,聪明人都该懂了,剩下的蠢货不在她考虑之内。于是她又颇为识趣地从另外一只袖子中摸出一根针,说是针也不太准确,因为两头并不尖锐,而质地也有些硬,并不像铁丝那样容易掰折。
她四处看了一圈,似乎在找可以试验的东西,可惜没有。她颇为无辜摊开手,但这根针仍是老老实实的递给了金城。
金城捏着敲了敲,随手别在了自己袖子上。他抬眼问夏波:“有这回事?”
夏波摇了摇头,金城一挑眉,他却道:“不清楚,我昨晚睡着了。”
金城目光有些深,夏波丝毫不惧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后,他突然移开道:“我问的是门,夏军官。”
他没给夏波面子,从明面上来说,自己是他的人,理该守着。他耐着脾气点了点头,道:“门是双开的,第三日清晨张雪不见后,秦作家就发现了。”
金城没应声,他踱步了几圈,像是在想事,又突然道:“秦作家身手如何?”
他这话仍是在问夏波,秦望舒别开头,不愿回答。夏波肯定道:“不及我。”
她抱臂,这是防备的姿态。或许是被下了面子,面上有些不悦,却不得不向形势低头道:“是不及夏军官。”
金城这回应了,但紧接着他又道:“那夏军官为什么不知道呢?是有意包庇,还是你们背地里是一伙儿的?”
他态度很诚恳,就连面上都带着几分虚心受教的模样,夏波却觉得眼皮子一跳。他临阵站队是把自己从刀尖上拉回来了,却没料到秦望舒的底牌又把他推进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报应,却实在的感受到了金城的杀意。
只要他的回答不让金城满意,他是真的会死。
他是有急智的,虽大多时候都厌恶算计,心思却也活络,所以他十分镇定道:“下药了。”
这是个绝佳的借口,金城没有办法验证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以他性格也不可能向秦望舒证实,所以他得认下,不管是面子还是里子。
金城果然没就这个问题深入,但他却转念问秦望舒道:“秦作家在秦家村还有帮手?”
她扯着嘴皮子,皮笑肉不笑道:“整个村子都是我暗线,金会长怕吗?”
金城故作吃惊,可惜没装到一秒,又伸出手道:“东西。”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翻出衣角,又是一个隐秘的口袋,里面果然掏出一小包东西。金城检查了一遍,尤其是在纸的折痕处,确实发现了打开的痕迹后,对着秦望舒笑了一下。
有些得意,又有些炫耀,像是在看笼中的猎物。
他拿远了些拆开,里面是一堆白色的粉末,他凑在鼻尖闻了闻,很小心,又沾了一丁点在嘴里品尝了下,微苦,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也可能是量不够大。他随手扔在地上,又不放心地踩了几脚,看见药粉混在泥里,没法分离后才道:“教堂的西洋药?”
“对,是巴比妥。”
是个陌生的名字,他过了一遍脑就抛到一边去,上下打量着秦望舒,怀疑道:“秦作家的宝贝可真不少,就不知道这百宝袋里还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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