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情不及道（2 / 2）

“只要几位巫神不要怨我先抛下巫族离开了。”吴渊笑道。</p>

“哪里话。”</p>

“大道唯艰，大道无上，长生久视方才是我辈追求。”祝酒巫神坦然，唏嘘道：“也就是我没机会，否则，若让我前往天外，我毫不犹豫就会同意了。”</p>

“嗯，天外浩瀚，未知莫测。”后屠巫神同样道：“后峰巫神，你乃是我荒古巫族所诞生的最不可思议天才……争取在天外，也闯出一番名头来。”</p>

吴渊轻轻点头。</p>

道！至高无上。</p>

没有一往无前的勇气、舍弃一切的决心、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疯狂……漫漫道途，难至终点。</p>

这些巫神，哪个不是历经无数艰难才有今天的实力，很清楚机缘的可贵。</p>

他们理解的吴渊的选择。</p>

况且，吴渊亲手斩杀大衍帝君，又留下诸多珍贵法门，够对得起巫族。</p>

几位巫神岂敢奢求更多？</p>

……</p>

和蛇祖和几位巫神告别，吴渊离开了地下世界，来到了早已修缮一新的云山宫。</p>

云山、云京城，少年时的经历对吴渊影响不小。</p>

所以，他才会将自己在天巫部落的居所称之为“云山宫”。</p>

在上次土天巫部落大战中，云山宫被毁，后来才重新建立的。</p>

一道红衣倩影。</p>

正站在湖泊旁的草地下，夕阳西下，波光粼粼，红衣随风飘扬，显得极美。</p>

吴渊轻轻落下，声音平静：“后彤。”</p>

“后峰，我已得到爷爷的传讯，他说，你即将要离开荒古世界……”后彤转过身，风吹拂着她的鬓发。</p>

一双眸子，不见多少哀伤。</p>

“嗯。”吴渊点头。</p>

后彤沉默了。</p>

“是我错了。”吴渊轻轻摇头：“我本以为，我还有许多时间，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p>

这的确是吴渊没想到的。</p>

在他原本预想中，自己至少还有数百年时间，足够去做许多事情。</p>

“后峰，你可愿，为我留下？”后彤忽道。</p>

这下，轮到吴渊沉默了。</p>

半响。</p>

“我明白了。”</p>

“求道路，才是你的追求。”</p>

“后峰，你没有错，只是我太过天真，纯粹自找的。”后彤轻轻摇头，她眼眸中微红，低声道：“我一直觉得，只要陪伴在你的身边，终有一天会感化你，会让你愿意。”</p>

最早时，她的确是觉得吴渊的性格不同于其他巫将，加上吴渊的绝代天资，才被吸引。</p>

但这时，谈不上真正的用情极深。</p>

再后来。</p>

数百年游历大地，尤其是那数十年，变幻不同身份去游历红尘，她才真正从内心，对吴渊倾心。</p>

她一直觉得。</p>

吴渊天赋再高，最终也就是成巫神，可只要自己努力，同样会成上巫。</p>

但现在？吴渊，将要离开荒古大地了。</p>

“后峰，我只问你一句，你对我，是真动了情，还是仅可怜我？”后彤的眸子直视吴渊，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话。</p>

吴渊内心宁静，感受着这一道目光。</p>

许久。</p>

“在我心中，情，比不上道。”吴渊缓缓道。</p>

后彤默然，旋即忽露出了笑容：“我明白了……后峰，我心中最渴望的是后穹上巫那样的眷侣，可以为彼此抛下一切，可以为彼此付出生死，可以倾尽一切。”</p>

“但你不同。”</p>

“你若有伴侣，若伴侣陷入危险，或许你能够为之拼命。”</p>

“若伴侣受天下人敌视，或许你</p>

可为之横扫天下。”</p>

“但唯独，你不可能为了伴侣，放下心中追逐巅峰的路！非道无情，而是情不及道。”后彤轻轻摇头：“你追求的是大道，你最渴望的是至高无上的道。”</p>

“情，只会是你求道路上的丝丝波澜，撼动不了你的求道心。”</p>

“这一路来，是我痴心妄想了。”</p>

“抱歉，这数百年，打扰你了。”后彤眼眸中隐隐有着泪水，却再不迟疑。</p>

哗！</p>

她飞身离去。</p>

吴渊站在湖泊边缘，望着一袭红衣，最终消失在了湖泊尽头。</p>

“我在尝试斩断因果，后彤，又何尝不是？”吴渊心中默然。</p>

对后彤，是动情了吗？</p>

是了！</p>

或许是数百年的陪伴，或许是在一次次红尘身份变幻中，这个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内心倔强的红衣少女，不知不觉走进了吴渊内心。</p>

只是。</p>

就如后彤所言。</p>

若她身陷囹圄，吴渊会拼尽一切去救她。</p>

但是，这一丝情，阻挡不了吴渊的求道路，当面对有望站在最巅峰的机会。</p>

吴渊的选择是——果断远去！</p>

不会有太多迟疑。</p>

他记得造化使的嘱托，越晚去接受考验，难度会越高。</p>

“也好。”</p>

“她自斩情丝，总比被我斩断来的好。”吴渊心中已然宁静。</p>

这一缕缕本就不算深的情丝，已然削去。</p>

嗖！</p>

嗖！</p>

不远处，出现了两道身影，正是后鹿巫神、祝酒巫神，他们望向了吴渊。</p>

“后鹿巫神，抱歉。”吴渊道。</p>

后彤，是后鹿巫神的孙女。</p>

“该说抱歉的是我，是后彤太顽劣，对后峰巫神你造成了困扰。”后鹿巫神摇头道。</p>

吴渊默然，一挥手，一道流光落在了后鹿巫神身前。</p>

“这是我为后彤留下的一份礼物。”</p>

“不过。”</p>

“就不必说是我留下的，既断因果情丝，就不必再增添她的烦恼。”吴渊道。</p>

“嗯。”后鹿巫神没有拒绝。</p>

吴渊向祝酒巫神微微点头。</p>

旋即，吴渊不再停留，化为一道流光向天外飞去，迅速消失在天际间。</p>

留下后鹿巫神和祝酒巫神站在原地。</p>

“可曾为你孙女后悔？”祝酒巫神打趣道：“你可是失去了一个好孙婿。”</p>

“我早就劝过她，不听，这样的绝世妖孽，早早就认清自身，即使动情，又哪里会因情所困？”后鹿巫神摇头感慨道：“也好，经此磨砺，她成上巫的希望，会大上不少。”</p>

祝酒巫神不由点头。</p>

“凡俗，为情所困，为繁衍欲望所困，很正常。”祝酒巫神淡淡笑道：“只因寿元短暂、力量有限。”</p>

“寿元短暂，世间多苦，贫困之苦、老病之苦……诸多苦难却没有力量去解决，故希望有人能够倾诉、理解，寻求一种幸福，这是情的由来。”</p>

“寿元短暂，若觉世间有希望幸福之所，当自身无法长存，将老之时，往往会格外重视亲情，因为他们会自然的一切期盼寄托于“子嗣血脉”，希望蕴含自身血脉者，能替自身去看看这世间风采。”</p>

“但是，真正的大能者。”</p>

“他们自身可解决所有困难，可享受到诸多乐趣，他们自身可长生久视……所谓情和欲，对他们而言，只是浮云。”祝酒巫神笑道：“唯有道。”</p>

“永恒不朽的道。”</p>

“这茫茫天地运</p>

转的奥妙……才是终极，才是我辈求道者的渴望。”祝酒巫神眼眸中有着一丝渴望。</p>

他很理解的吴渊所作所为。</p>

因为，他本就是同路人。</p>

“非道无情，可唯道永恒。”后鹿巫神同样感慨笑道：“只是不知，后峰巫神，能否真正掌控大道。”</p>

“不知。”</p>

……</p>

嗖！</p>

斩断诸因果，抚平内心，吴渊一路前行，数日后，再度抵达了天柱山，畅通无阻。</p>

巫族大军已退，可残余的一些仙族强者，哪里还敢再来。</p>

重新来到造化神殿外的湖泊上。</p>

吴渊忽停下了脚步。</p>

“这一去，恐怕就再难见。”吴渊心中若有明悟：“不过，这就是修行路，总有离舍，总有别离。”</p>

“鲜有人陪伴到终点。”</p>

“人生处处有精彩。”</p>

“何谓道侣……能够在求道路上共同走下去的，才能称之为伴侣。”</p>

呼！</p>

吴渊飞身踏水而行，不久之后，他再度进入了造化神殿，消失的无影无踪。</p>

而实际上他，也已远离了荒古世界。</p>

或许，将来还有再回归时；但更大可能，是永远无法再归来。</p>

……无声无息。</p>

吴渊重新出现在了那一座大殿中。</p>

唯有神殿尽头处，那道黑袍老者身影依旧，似乎自吴渊离开，他就一直在等待。</p>

“使者大人。”吴渊微微躬身。</p>

“这么快就回来了？可做好了接受考验的准备？”黑袍老者微笑道。</p>

“嗯。”吴渊郑重点头。</p>

——</p>

ps：六千字，保底二合一。</p>

第八卷“上位法则”结束。</p>

预告第九卷“名传百界”。</p>

七八卷是奠定基础，第九卷开始就是真正的传奇之路开启，会很长吧。</p>

对于后彤这一段的剧情，只再补充几句，这段剧情最初设定有三个走向，但无论哪个走向，这个结局都是注定的，两个人走不到一处，并不是受评论而改。</p>

后彤，仅是吴渊漫漫求道路上的一个过客。</p>

这段剧情，核心仅是要说明“非道无情，只是情不及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