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拍卖会（1 / 2）

 “伯父，非是我不为，是不能为，以我的性格如果让我考上进士，再一步步的去爬到中枢，其中的官场丑事必然使我不能开心颜，而且即使爬到高位仍是要干些自己所不齿的事，否则根本就活不下来，您希望这样吗？我们都敬重杨最大人，他固然是死得其所是我辈的楷模，但于国有益吗？并没有改变什么啊，唯一做到的就是后来没有几个人敢上谏了。”陆成始终认为，在目前的政治体制下，道士才是一切的根源，否则严嵩不会上去、徐阶也不用耍尽手腕才干掉他、高拱和张居正都能把国家治理好、戚继光也不用干那些贪污受贿、拉帮结派、巴结上官、阿谀奉承的丑事，专心干掉倭寇就好了。就因为嘉靖迷信修道，所以宠信支持他修道的严嵩，才导致徐阶、戚继光这类人必须同流合污才能做点实事，好吧徐阶不算这货其实也是个腹黑的，可戚继光冤枉啊，为了抗个倭自己还要干些龌龊事跟大家同流合污，就算贵为总督的胡宗宪也得让徐渭写出《代初进白牝鹿表》、《代再进白鹿表》、《再进白鹿赐一品俸谢表》等溜须拍马的文章才能巩固位子，所以除非这货死了赶紧让隆庆即位，否则自己依仗前世的历史知识去朝堂上搅合一番也不会有太大用。

但这话是不能跟郑王说的，郑王性格执拗，他认准了的事别人很难劝得动，所以陆成严重怀疑他已经把第一封谏书递上去了，其实他猜的还真准：郑王朱厚烷于嘉靖二十七年七月上书嘉靖皇帝，用极其粗暴的言辞严重摧残了嘉靖向道的心，而且还不是写了一封，是一口气又写了《敬居》、《穷理》、《克己》、《存诚》四封箴言书，意犹未尽的他又写了足有十章的《演连珠》谏书，把嘉靖气的咬碎了牙，但是这些谏书都严格遵循儒家教义而且都有理有据，弄得道士动了无名之火还没处发只能自己忍了，只是实在气不过就把郑王派去送信的人给抓了，消息传到怀庆把郑王弄得很郁闷，：你跟个送信的过不去干吗？所以这些天都在考虑是不是需要再写几封谏书，总要劝得嘉靖回头。

陆成知道事情的发展，也知道就老朱自身来说即使被抓也并不会有太大的不良后果，既没耽误他吃饭，也没耽误他研究学问，只不过见不到自己儿子了而已，所以就敷衍了几句回家了，郑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叹息：皇上再不改弦易张，连这种人才都笼络不了。

回到家的时候罗氏已经做好早饭，今天陈七起得也早忙里忙外的收拾东西，帮着车夫把需要用的都往门口雇来的大车上搬，今天雇来的车正好是狗子他哥赶的，干起活来尤其卖力，陈七又雇了以个帮忙的，也是老实本分的人，吃罢了饭一行人紧着赶往城东。

城东有一块空地，是进城的人歇脚或者进行交易的地方，因为城东算是富人区，不希望搞得太乱，所以很多城外的庄稼人把东西担来直接在这里交易完就回去了，因此这里类似于后世的大型批发市场，也是城里最繁华的地方，在空地的一侧是各个大商贾的地盘一般商贩和穷人是不准靠近的，在这里进行的是高档产品交易，城里最有钱的商人都会在这里或租或买有几栋房子办公用，此处有一个台子，拍卖会就在这里举行。明朝时拍卖会并非罕见，不过多是官卖和义卖，陆成这种形式的拍卖才是不多见的，按照规矩，拍卖会由牙行负责，到时候交一点钱就是了。

牙行来接洽的是一个姓徐外号叫徐铁口的，据说他很会烘托气氛卖出高价，所以得了这么个算命先生常用的外号，他也是今天的唱卖人，手里拿着一把折扇，长得和赵大夫像亲兄弟一样的尖嘴猴腮，但为人很和气，昨晚陈七就把陆成写的香水的资料送过来，而他也早就做足了功课，只是出于生意人的谨慎，还是详细地向陆成说了万一流拍牙行也是要收费的等等规矩，陆成含笑答应，等几个人一路走到台子前的时候，徐铁口手里的扇子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平时空无一人的台子前面人声鼎沸，最靠前的位置放着十多把椅子，上面坐着他平时都认识的几个富商，其中还有河内县主簿，而陆成则苦笑着看到严府的严老爷也坐在中间的位置，旁边俩皮肤白皙、面目俊俏的家丁一左一右，他对刚捡起扇子的徐铁口拱了拱手：“受累了，”然后走到人群中去了。他知道一个香水不足以让这些头面人物都跑来参加这个拍卖会，但陈七摔的那一瓶香水效果太好了，瞬间传遍了河内县名人圈，所以他们必然是被吹了无数的枕头风不得已才来的，这恰恰证明了女人消费能力的可怕。下面没有青楼从业者们出现令陆成很疑惑，但他并不清楚青楼群体作为时尚界权威早就轰动了，只不过因为很多原因她们不能参与这类拍卖，但是底下有很多青楼产业的代理人。

徐铁口不知道什么情况，难道今天有别的活动？他看了看台子上，陈七正在和人往上搬东西，而人群随着他们的到来轰然一声开始越发沸腾，徐铁口疑惑地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纸，这是昨夜陈七给他的产品介绍，没看出有什么特殊的，不就是类似于香粉一样的东西吗？如果不是按照规矩收钱办事，他都认为这东西搞拍卖会纯粹是扔钱丢脸的事。

不过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把纸张上的内容确认了一遍就塞回袖子，然后稳定了一下情绪缓步走上了台子，徐铁口的名气还是有的，地下大部分人都认识他，因此见他上来人声更响了。他笑着拱了拱手，众人的声音逐渐平息了下去。

“各位大人、贵人、乡亲们，今天徐某很荣幸主持此次拍卖会，看来大家已经知道要拍卖什么，不过有个坏消息要告诉大家，”他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众人一阵骚动，陆成听到他这一声叹息在底下直挑大拇指，古人真不缺人才，对氛围的烘托和对心理的拿捏真是精妙。

“本来这批香水中有二百瓶极品，可昨夜被王府要走了一百瓶，本来王府是要把二百瓶全拿走的，幸亏陆东家拼命解释已经答应诸位的事王府这才拿走了一百瓶，据说是要送往京城皇宫里去的，可能以后诸位见不到这些极品香水了，”他没说原因，但底下人自然知道：这是要成为贡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