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看不见的鸿沟（2 / 2）

“不好。”陈小飞回答。</p>

“为什么呢？你学习成绩向来很好的啊，同学们都说你能够考上大学的。”丁家琳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陈小飞故作潇洒地笑，笑着反问：“考上大学又有什么意思？”</p>

丁家琳不作声了，沉吟半饷，才又嘤嘤问：“那你还复读不？”</p>

“你呢？”陈小飞反问。</p>

“我……可能不读了。”家琳的声音愈发小，几乎被淹没在蛙声里。陈小飞捡起一块石子丢入水田，“噗通”一声，蛙声俱寂。</p>

“我也不想读了，反正——我妈说年底要招工的。”陈小飞说。</p>

丁家琳无语。</p>

陈小飞侧身看着家琳。</p>

这个晚上无月，但天色并不很暗，依稀的星光蔓延在水田，</p>

稻禾在夜风中微动。</p>

丁家琳背对着星光，这使她的脸隐藏在黑夜里看不真切，只有她对着他说话时，陈小飞才能在她抬头时借助微弱星光看清她的眼，和那一口白玉样的牙。也许是正处在一个人生转折点吧，那一晚他们都感觉有些莫名的惆怅。</p>

坐了很久。</p>

大多数的时间，是陈小飞捡起石子一颗颗丢进水田，去抑制一会儿就要响起的蛙声，丁家琳基本没有象平日那么笑，默默看着一旁的溪流，偶尔也会把目光落在他脸上，久久不去。</p>

“给我写信，好么？”在她凝神看着他时，陈小飞迎着她的目光问。</p>

其实自己心里也很空落。</p>

丁家琳的目光象被风吹熄的蜡烛一样扑灭，过了许久才幽幽说：“还能给你写信么？”</p>

是啊，还能写信么？自从集体照拿回来，父母已经从他的举止行为看出端倪，在对徐晓龙肖国君他们旁敲侧击的盘问下，从同伴漏洞百出的回答中，基本确定了陈小飞和某位女同学的事，只是因为要高考才没有发作，但母亲时刻警惕的目光已经让他倍感稍一不慎就有彻底暴露的危险。</p>

陈小飞不做声了。心里觉得憋得慌，但却不知道怎么说，很犹豫。作为十七岁的少年，心里明白他和丁家琳之间横跨着一条几乎不能逾越的鸿沟，就象这条小溪分割他们在两岸。</p>

不，小溪他们可以走过石桥相会，但陈小飞和丁家琳之间的鸿沟却是因为出身——城镇户口和农村户口，在曾经的年代，就像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分处两个世界。</p>

当他们相互间的感情从朦胧逐渐清晰，继而快要融合时，两个人的心底却因为马上要离开学校进入社会而隐隐不安。似乎两个人在遥遥相望的时候是心无旁骛的，但越靠近，越感觉有一堵墙的存在，虽然谁也不愿提及，但却不约而同地避开了那堵墙，擦肩而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