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淑女（2 / 2）

好在楚冬青不以为意，反倒调侃道：“虞师兄，你说教的派头，像极了书院的先生。”

虞垣衣轻吟道：“有道是尊严而惮，可以为师！”

楚冬青朝她作揖，行师礼，恭声道：“谢师兄教导。”

虞垣衣理所当然受此一拜，并言归正传道：“你还没说为何快活？”

“也许在师兄眼中，师弟干的不过是一桩略显荒唐，却又无伤大雅的事，但对师弟而言，它却极其出格。

以前师弟是个规矩本分的人，受人欺凌，也绝不反抗，那些岁月里，世界仿佛黯然无光，可自从我璞玉榜夺魁，这一切都变了，世界明亮鲜艳了。

但它令师弟觉得，原来世界也可以这般生动。

这些就仿佛春风东来，万物披色，冻河融冰，点点滴滴尽是可爱。

最重要的是，从这件事上，我感受到了善意，被在乎，被重视，以及被原谅。

所以，师弟我满心快活。”楚冬青含笑道，那点漆之眼，熠熠泛光。

虞垣衣是虞氏唯一的掌上明珠，从小集万般宠爱于一身，她确实无法感同身受。

但她从楚冬青那对又黑又大的瞳仁中，感受到了清澈和无邪，宛若婴孩般的纯净，白者如雪，黑者如墨，黑白分明，纯粹至极，不夹杂任何杂质。

而那他那一抹浅笑，却又如秋水轻漾，波光粼粼，给那呆气的眼眸，平添了几分烂漫。

凝视间，她不禁恍然失神，自觉失礼，赧色道：“此中快活，既然来之不易，那师弟可要坚守住，阅武苑的较艺，可别一失足成千古恨，辜负了那些在意你的人。”

“师兄放心，只要拜碧虚郎君为师，我定然会有所长进，打败卢野之胜算，不可同日而语。”楚冬青一脸笃信，转而问道：“拜师之事，想来师兄应该有出面为师弟求情？”

虞垣衣如实说道：“师兄倒是有意下一番功夫，与你来做一笔大交易，谁知顾郎君只是心情不好，才不见你，并非不愿收你为徒，既然只是寸尺之功，那笔交易也就不做数了。”

“就算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师兄可对师弟提个小要求，如此，师弟心里才过意的去。”楚冬青恳求道。

虞垣衣沉思须臾，笑道：“方才说到淑女，你可知梅城虞氏，最为称赞的淑女，是何许人？”

楚冬青摸了摸头，咧嘴笑道：“师兄，实不相瞒，楚虞两氏虽说有通家世谊，但两家相隔甚远，师弟对虞氏之事，只知晓点皮毛，若非认识师兄，我连白渚有虞氏旁系，都不尽知晓。”

“那位女子，你不仅认识，而且很是熟悉。”虞垣衣点拨道。

楚冬青只认识一位来自岭南的女子，那便是他娘亲，他试探性地问道：“莫不是我娘亲？”

虞垣衣点头默认，继续说道：“作为虞氏子嗣，师兄想登门拜访一下令堂，不知可否？

这便是师兄的小要求。”

“师兄说笑了，这如何谈得上要求？

且不说师兄是否是虞氏子弟，也不论师兄于我有恩，单凭咱师兄俩这层关系，便理当互相走访不是？”楚冬青反问道。

虽说女子不易抛头露面，但那只是指未出阁的姑娘，对于高堂老母，自是可迎宾见客。

虞垣衣没有反驳，否则就生分了，笑道：“师弟所言极是，既然你我有师兄弟之情谊，你又何必拘泥一个小要求呢？”

楚冬青笑而不语，自知辩不过，只好作罢，但他心里明白，碧虚郎君六年闭门不见客，师兄却能与之一见，绝非易事。

他没有去细究，毕竟师兄是一份好心，只是好奇道：“为何虞氏最称赞的淑女是我娘？”

“师弟是觉得令堂不配？”虞垣衣问道。

“那倒不是，我娘亲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自是值得任何人称赞，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是我娘，毕竟虞氏可是岭南之士族，而我娘却是外姓之人。”楚冬青回答道。

虞垣衣正色道：“虞公说，圣贤不问出身，德高者，自是望重，女子者亦如是。

令堂相夫教子，持家有道，为妻为母，皆是至善，自是当得了虞氏女妇之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