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闲愁上翠眉（2 / 2）

几缕发丝扫在杏眼睫毛间，她秀美轻蹙，一手拂去，白皙的面容上尽是幽冷梅姿，绰约娉婷。敏虹望着她发怔，嘴里喃喃着一句：“爱彼之容貌兮，香培玉琢。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p>

“敏虹？”秦羽蹊勾起一丝不适的笑，下了台阶，走到树下，将盘子放置在一边。</p>

敏虹甩了甩头，慢慢从袖子里摸出她的腰牌，跟上去：“办成了，常海连着那小太监一并送到慎行司，这是你的腰牌，好好收着。”</p>

秦羽蹊心里七上八下，敏虹顺手将盘子端起来：“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说。”</p>

两个人匆匆回到下处，秦羽蹊谨慎地将门窗关死，敏虹适才放松道：“这件事要是深究，一半办成了，一半还吊着。”</p>

“我听下面的人说，只是被关起来了，并没有动刑。”她一手紧握成拳，狠狠砸在桌子上，眼神狠戾：“我只求着他死，不用刑算什么事？！”</p>

敏虹赶紧安慰道：“毕竟是东宫的老人，大总管，没有陛下的旨意，只怕现下很难成事，忌惮常海的大有人在。”</p>

秦羽蹊的五指狠狠扎着掌心，她犹不觉疼痛：“这厮在东宫乃至内廷，关系错综复杂，受他恩惠的大有人在，受他压迫的，也恨不得置其死地，我一刻也少不得担忧，要是这厮将错失推出去，只怕竹篮打水一场空……”</p>

“你说得对！不能给常海时间，因为难以保证慎行司里不会混进他的人！”敏虹一脸笃定地盯着秦羽蹊：“大不了给一杯毒药私了了他！”</p>

“不可！临近登基大典，小动作也会变成大动作！”秦羽蹊焦急不已，在屋中走来走去，敏虹干脆嚷道：“大不了去陛下面前告状，纵是东宫的老人，犯下如此滔天疏漏，陛下不会包庇，只能严惩，最好让常海当后廷第一个皮筏子，杀鸡给猴看，让他身后那些个小猴子都消停消停。”</p>

陛下……</p>

她煞那间如被冰水迎头浇下，几分心虚，几分焦虑。敏虹赶上去摇摇她的手臂：“没工夫了！要不今日事成，要不明天事成，拖拖拖，到最后都成了大麻烦！”</p>

秦羽蹊被催的心烦意乱，她如今站在高位，一举一动备受关注，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难道，真的只能去求昭衍了吗？让他猜出，计划一切计谋的那个人是自己，让他看清秦羽蹊是个多么卑鄙无耻的小人……</p>

她浑身发冷，几乎要瑟瑟发抖……</p>

“明日就是陛下的登基大典，不如等到大典后再思虑，你委婉提及，告发常海，不让陛下疑虑……羽蹊……我们一切都谋划好了，可叹最后还是棋差一步，万不能放虎归山了！”</p>

这一边是昭衍，那一边是放虎归山的常海，她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了，那一点心虚渐渐放大，几乎要把她吞噬。</p>

“如果……我向他坦白，坦白一切呢？”她冷不丁地说了“他”字，敏虹后背一凉，脱口而出：“他？哪个他？”</p>

“就是陛下……敏虹，我决定了，我要告诉陛下，趁这一步还没有走到地狱……”</p>

一句话说得清闲，敏虹简直要魂飞魄散，一张圆脸瞬间惨白。</p>

“你疯了秦羽蹊！你会死的！御寝司习如何，掌事又如何，私毁龙袍，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敏虹冲上来使劲地摇着她的肩膀，柔柔弱弱的肩膀亦在瑟瑟发抖，敏虹惊异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p>

“秦羽蹊……秦羽蹊你在害怕……为什么？为什么啊！”敏虹再也忍不住，一行泪簌簌而落。</p>

“我就是丧心病狂了，才会因为常海这个垃圾而利用陛下！我算计他，每日每日，而他呢，他每日难受的……难受的都要死掉了……敏虹，我真是个恶人，坏人！”她颤抖着扶着桌子慢慢坐到地上，冰冷的地面，冰冷的屋子，还有比寒冰还冷的自己……</p>

敏虹震惊地杵在秦羽蹊身前，忘记伸手拉她，脑中一片空白：“他……他原来就是陛下！”</p>

秦羽蹊眸子转了转，看向敏虹，敏虹被她这一眼扫的浑身颤栗：“我不说！我就是一脚踏进了坟墓，也不会说的，什么陛下什么他她它，我什么都不知道！”</p>

敏虹蹒跚往前一步一步挪,语重心长道：“可就算承了圣眷，也难保你的安危，天子之心难以揣测，话说出去了，一边是万劫不复，一边也不会是盛世太平！秦羽蹊，两情相悦也要看看对象是谁……我不会允许你冒险！”</p>

是冒险，还是为了安抚自己的良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