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鬓云欲度香腮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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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恒入夜才回來,赶了一日的马,全身的骨头都要颠散架,他快去快回,驾马如风,心中担忧秦羽蹊,生怕她看出端倪。</p>

常服上带着尘土、马匹的味道,腥臭难闻,他蹙着眉头脚步生风冲进青梧殿,长泾等候多时,替他更衣:“热水已经放好了,王爷先请沐浴更衣。”</p>

他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问道:“王妃呢?”</p>

长泾实话实说:“晌午王妃就察觉出了什么,只是被侍卫拦在礼门前,就作罢了,如今还在春雾殿歇着。”</p>

“备下晚膳,我梳洗完毕就过去。”</p>

“是。”</p>

他换上一身新的月白常服,长发高冠,面如温玉,身姿颀长,大跨步地往春雾殿走,心中不时七上八下。</p>

今日赶到一处闭塞的村庄,听问询,说是三年前的确有一个操着长安口音的老妇居住过一段时日,长也长不过六七个月,老妇为人谦和有礼,却从未向人提起她要去往何处,干甚留在这个村庄,她不会种地,手不能拿,肩不能抗,靠着周围邻居的接济过日子,忽地有一日夜里离开村庄,下落不明。</p>

他在老妇住过的地方,里里外外转了三圈,屋子里的摆设、东西也探究了一番,老妇留下的点滴器物,虽说不上奢华,但十分讲究,布衣素服看不出贵贱,但袖口领口都少不得繁复的刺绣,像是富贵人家出身。</p>

这番过日子的漂泊状态,不像是丧夫之后的失去理智。</p>

夙恒决定暂时不提,等到继续观察,找到老妇人所在之处,问个清楚,再告诉秦羽蹊不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好意变成恶意,一切将毁于一旦。</p>

湖中的湿气从南方顺着一股小风吹到春雾殿,湿气雾粒,恍如飘带在空气中起起伏伏,隐藏在其中的大殿,宛如海市蜃楼,看着清冷可怕。</p>

夙恒在门口屏风前站定,春雾殿中未点灯,仿佛女主人早早睡下了,夙恒看了眼天色,心中揪起來,长泾走到云草面前问道:“王妃怎么回事?”</p>

云草瞄了眼夙恒,低下头为难道:“王妃早上闹着要出府,奴婢左拦右栏算是作罢了,都怪奴婢不好,哄不住王妃,想必王妃现下的心情并不太好……”</p>

夙恒道:“都怪我。”</p>

他走到门口,对长泾吩咐:“准备一些王妃素日爱吃的东西,暖热的,酥酪也成,快些送來。”</p>

“是。”</p>

长泾连带着云草一并出了春雾殿大门,夙恒这才掀帘进去。</p>

秦羽蹊人影朦朦胧胧隐在帷幔之后,她拳成一团,正在小睡,夙恒坐在床畔,看她脸上隐隐有了泪痕,心下紧张又后悔。</p>

“羽蹊?”他抻了抻被子,只是被子被她压在身下,他伸手试了试她手心的温度,有些冷,于是又唤道:“羽蹊,醒醒。”</p>

她的手指动了动,慢慢睁开眼,那双眼在夙恒的脸上逗留片刻,遂瞟向一边,不再言语。</p>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想我了沒有?”</p>

她紧紧抿住唇,不做声。</p>

夙恒只得将她的手拉在手心里,揉揉捏捏,轻声温柔道:“想不想都不要紧,只要我心里想着你就够了。”</p>

她不为所动,挣扎着要把手抽出來,夙恒便握的更紧了。</p>

“你放开。”</p>

“不放。”</p>

“那我走。”</p>

她腾地起身,往床边移,夙恒眼疾手快扣住她的肩膀:“你去哪里都要带着我这个拖油瓶,累不累?干脆好好地躺一会,就在这里,多舒服。”他扑了扑软和的被面:“还有哪里比春雾殿更好?”</p>

她垂下头,即便呼吸相闻,她也不愿意看着他的眼睛。</p>

夙恒只好紧紧锢着她,凑近了,在那双樱红的小唇上轻轻蹭了蹭,她唇瓣柔软温暖,仿佛一口亲在满园芳菲上,她呼吸轻轻浅浅,带着慵懒娇儿的味道。</p>

秦羽蹊咬住唇瓣,偏过头。</p>

他一手顺着瘦弱的肩膀轻抚到她盈盈一握的纤腰上:“想我沒有?”</p>

秦羽蹊双手按住夙恒不老实的手:“别烦我。”</p>

夙恒凑近她:“你有什么火气,撒在我身上,我乐意,只是气坏了身子,还要我心疼,你也难受,不值呀!”</p>

他要解开她的盘扣,一点点拉着她往床榻深处去,秦羽蹊扁了扁嘴,两只胳膊揽住他的脖颈:“我就是生了气,你昨晚答应了我什么?今早又是怎么做的?你这不是软禁是什么?”</p>

他轻轻地笑,忍不住又吻了吻她的唇瓣:“金屋藏娇。”</p>

她眉头立时皱在一处,脸上认真得不得了:“你不正经,你光想着床上的事,还金屋藏娇……你当我是楼里的姑娘吗?”</p>

夙恒赶紧将她放开,摊开手委屈道:“哪里敢,咱们夫妻行夫妻之礼最正常不过,你不愿意,我远远走开就是,莫生气,你是我明媒正娶的,怎么能跟勾栏里的花儿粉儿的相比。”</p>

她气鼓鼓地坐在一旁:“你大道理都懂,可就爱敷衍我,瞒着我,你分明沒把我当回事。”</p>

“我只差把你缩小了,放在我心口里,去哪儿都带着,敷衍、隐瞒是我的错,可你说我不拿你当回事,可真委屈了,我无时无刻不记挂着你,今日羽蹊吃饱了吗?玩得可好?明日要穿什么新衣裳?咦……今天的镯子不好看,我赶紧再买一个去。”</p>

“你当我是孩子呢!”</p>

“养个姑娘有什么不好,只不过我是为了自己养,天长地久地情谊长长。”</p>

夙恒明显不想跟她谈及今日之事,他打酱油的花腔是越來越纯熟了,秦羽蹊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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