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下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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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背着书箱,拎着一枝桃花,牵着黑狗出了瓦罐村。

许多年后再回身时,或许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人生如逆旅,山水兼程,唯有日月星辰万世不易。

临近黄昏,两个妇人顶着水罐,正从溪边回村。

布裙妇人很高兴,脸颊的笑意几乎藏不住。她是新嫁之妇,过门后数月不闻肉味。良人昨夜磨砺箭头,今晨入山打猎。不但全身而退,更有了大收获。

“我们有山神庇护,以后不用提心吊胆生活。黄姐姐,你咋还苦着脸?”

年长些妇人叹息道:“妖魔之灾是没了,但人祸还在。俺家世代租种马家的田,上月管事来说,今秋地租要涨至四成,公婆晓得后哭了半夜,说要…生葬,劝了好久,才打消想法。”

两人看向迎面走来的小姑娘,拖着齐腰高的木桶,要往溪边打水。眼里露出一抹怜爱之意

年长妇人道:“宣子去打水呀,以后别去了,俺让你叔每天给你家送。”

张宣子低着头:“谢婶子。”

布裙妇人笑道:“你叔射了长尾鸡,正在炉上炖着,晚间要请宁先生吃酒,想让先生起个大名。宣子晚间也来,婶给你盛鸡腿。”

年长妇人皱眉道:“宴请宁先生吗,可俺之前在村口远远看见,他背着行囊朝山外去了,还牵着狗,应该是不回来了。”

张宣子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突然丢下木桶,朝村外跑去。

夕阳随山脊西移,余辉映出一条金线,天边的祥云像陈旧裱窗纸,即使迟暮依然散发令人安心宁静的力量。

小姑娘赤足狂奔,晚风吹拂蓬乱青丝,似乎要与太阳赛跑。

“宁云卿!”

张宣子站在山岗,朝黑夜下的茫茫大山哭喊。

前边是虎狼关,山里山外隔成两个世界。两座石峰夹道,最窄不足两丈。

据说左峰住匹青狼,右峰有头白虎。单日,狼吃人。双日,虎吃人。两兽商量好轮流坐庄,山民非成群结队不敢轻易过关。

“宁云卿!”

悲伤总能瞬间将人淹没,张屠走后,山神庙成为宣子精神寄托。她原本只以为是因为庙里有那支箭,原来还有一个少年。

“宁云卿。”

过了许久,张宣子拖着鲜血淋漓的赤足,失望转身回村。

“汪!”

正在这时,耳边响起一声犬吠。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去。

两边是高举白尾的苇草,星光点点稀稀映照天幕。少年牵了条黑狗,从小道下来。

临出山前,宁云卿去拜祭了宁父。

“汪汪!”

小姑娘站在原地,傻傻看向少年。过了片刻,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连忙抹了下脸上泪痕,低头才发觉跑丢了鞋。好在夜色浓郁,足以遮掩许多东西。

张宣子泪痕未干:“云卿哥,你也要离开了吗?”

宁云卿微微笑道:“我想去看看这个世界。”

张宣子声若细纹:“那…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

宁云卿想了片刻,望向黑夜下群峰山峦,缓缓说道:“路上很危险。”

张宣子坚定道:“我不怕。天这么黑,我敢走山路!从瓦罐村到虎狼口。”

真是倔强的小姑娘。宁云卿轻轻点头:“那么宣子,以后你就叫我师父吧。”

张宣子稍稍迟疑,喊道:“师…父。”

“受伤了?”

少女白皙双足挂着血痕,她连忙道:“不碍事,可以走路。”

宁云卿想了想,踹了黑犬一脚。它不情不愿上前,微微屈身。

“汪!”

张宣子坐到黑犬身上,登山下坡,垮坎越岭,非常平稳,

宁云卿大步流星跟在后面,瞬间很郁闷。

服食过养气丹、青公子内丹、泥鳅怪血肉。黑犬醒来后除了体型大了一圈,啥变化也没有。本想开发个坐骑功能,谁料这畜生死活不让他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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